影片結束,燈光亮起,觀眾陸續離開。
她仍坐在原地,直到整個影廳空了,才慢慢起身。
回家的路上,天空又開始下雨。
她走在濕漉漉的人行道上,心口的荊棘紋身終於不再冰冷,而是微微發燙,像一顆沉睡多年的心跳,終於被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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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她打開公寓郵箱,指尖觸到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條。
沒有署名,字跡陌生卻工整:
第三排中間,燈修好了。
次日清晨,林野在郵箱裡發現那張折疊整齊的紙條時,指尖微微發顫。
“第三排中間,燈修好了。”
字跡陌生卻工整,像是用鉛筆一筆一劃寫下的。
她盯著那行小字看了許久,仿佛能透過墨痕觸到某種沉默的溫度。
窗外天光微亮,雨後的空氣帶著濕冷的清冽,她沒換鞋便匆匆出門,一路穿過尚未蘇醒的街道,奔向城西那座老舊的星光影院。
影院鐵門半開,王姨正掃著台階上的落葉。
見她來,隻點點頭,沒多問。
林野徑直走入影廳,腳步在空曠中回響。
她抬頭望向第三排中間——頂燈果然換了新的燈泡,燈罩被仔細旋緊,玻璃內側用鉛筆寫著一行極淡的字:“野野,光夠亮了。”
她怔住,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
那不是裝飾,也不是巧合。
那是有人蹲在那裡,仰著頭,在更換燈泡前特意寫下的。
一筆一畫,小心翼翼,生怕她看不見,又怕太張揚驚擾了她。
她緩緩抬起手,貼於心口。
月牙形的荊棘紋身忽地一震,如冰層裂開一道縫隙,一段記憶猝然浮現——
昏黃台燈下,年輕的林國棟坐在床邊,手裡捏著一頁信紙,眉頭微蹙,反複修改著開頭:“親愛的野……”他咬了咬筆杆,歎了口氣,寫下又劃掉,最後隻留下這四個字。
信紙折好,塞進皮箱最底層,壓在一疊舊賬本和母親遺照之間。
箱子合上,鎖扣發出輕微“哢嗒”聲,像把某個想說出口的話,永久封存。
林野猛地喘息,眼前畫麵驟然消散,如同霧氣被風吹走。
指尖殘留著那種熟悉的寒意,仿佛剛從一場不屬於她的冬夜抽離。
她踉蹌一步,扶住座椅靠背,冷汗浸濕了後背。
原來父親也曾試圖說謊。
不是用聲音,而是用筆尖,在無人知曉的深夜,笨拙地練習如何做一個會表達的父親。
可最終,他還是把信藏了起來,連落款都沒敢簽。
當晚,她夢見自己坐在放映室的操作台前,老楊不在,隻有膠片機低沉運轉。
銀幕亮起,畫麵模糊晃動——是她七歲那年發高燒的夜晚。
走廊燈光昏暗,林國棟蹲在她房門口,手裡握著藥匙,一遍遍試水溫,嘴唇無聲開合,像是在數退燒的時間。
她躺在床內,意識朦朧,隻聽見滴答的鐘聲和熱水壺偶爾的鳴響。
她想喊他進來,想說“爸爸我冷”,可喉嚨像被縫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鏡頭緩緩推進,男人終於抬頭,目光穿透銀幕,直直望向夢中的她。
他的嘴動了動,似乎說了什麼。
就在這瞬間,銀幕突然黑屏。
林野猛然驚醒,冷汗涔涔。
窗外夜色濃重,房間裡靜得可怕。
她低頭看向心口——月牙形的荊棘紋身表麵竟凝結了一層薄霜,觸之刺骨,仿佛剛從冰窖裡撈出來。
她蜷縮在床上,雙手抱住自己,牙齒輕輕打顫。
原來金手指不隻是感知痛苦,它開始儲存那些從未被處理的情緒——父親壓抑的溫柔、沉默的守候、一次次欲言又止的夜晚。
這些情緒像被凍結在時間深處,如今借由她的身體重新回放。
可每一次回放,都讓她短暫失溫,如同替他活過那些不敢流淚的時刻。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老屋陽台上,林國棟坐在藤椅裡,手中握著那卷修複的磁帶。
他輕輕將它放進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盒,盒麵用紅漆寫著一個歪斜的“野”字。
盒底壓著一張泛黃的信紙,開頭仍是那句未完成的:
“親愛的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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