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街角,一道人影靜靜佇立。
江予安不知何時趕來,望著林野望著父親遠去的背影,久久未語。
他沒有呼喚,也沒有靠近,隻是緩緩走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
掌心溫熱,無言勝有聲。
他們並肩走回公寓,途中經過一家便利店,玻璃門內燈火通明,映出兩個依偎的身影。
江予安趕來時,正看見林野望著遠去的背影發怔。
夜風穿過巷口,吹起她額前碎發,也吹動了那盞台燈下微微晃動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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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肩膀很輕地顫了一下,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擊中,又像是終於接住了長久以來懸在空中的某一塊拚圖。
他沒問,隻是輕輕握住她的手。
掌心溫熱,乾燥而堅定。
林野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隻是將手指緩緩收攏,回握住他。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江予安為何不問——有些事,一旦說出口,就不再是光,而是重量;而此刻,她需要的不是剖析,是有人陪她一起站在黑暗裡,看那一束光如何穩穩亮著。
他們並肩走回公寓,腳步緩慢,仿佛怕驚擾了這晚來之不易的寧靜。
途經那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玻璃門自動滑開,暖黃的燈光傾瀉而出,映出兩人依偎的身影。
貨架整齊排列,日用品、零食、電池、膠帶……平凡得近乎乏味,卻在此刻顯得格外真實。
江予安忽然停下。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一處不起眼的貨架上——一卷透明絕緣膠帶,藍色邊緣,半透明質地,與尋常並無二致,但標簽上的型號卻已泛黃模糊。
“你爸用的這個牌子,”他低聲說,聲音幾乎融進夜色,“停產十年了。”
林野怔住。
她猛地轉頭看向那卷膠帶,瞳孔微縮。
記憶如潮水倒灌:小時候母親相框裂了,她翻遍文具店都找不到合適的修補材料,最後是在樓下雜貨鋪角落發現這一款。
她省下周飯錢買下,小心翼翼貼好裂痕,還畫了一朵小花遮掩接口。
她記得那膠帶撕開時特有的粘滯聲,像某種隱秘的儀式。
她從沒告訴過任何人這件事。
可父親用了同樣的膠帶,纏在鬆動的電線上,動作虔誠得像在縫合傷口。
“他要麼囤了二十年,”江予安看著她,語氣平靜卻字字清晰,“要麼……專門去找過。”
林野的心猛地一沉,隨即劇烈起伏。
呼吸變得淺而急促,指尖冰涼。
她仰頭望向江予安,眼中泛起一層薄霧,卻沒有落淚。
不是不想哭,而是此刻的情緒太重,重到眼淚都被壓在眼底,化作一股滾燙的震顫,在胸腔裡來回衝撞。
那不是巧合。
那是他悄悄保存了她童年修補世界的工具。
回到公寓後,她久久無法入睡。
窗外的光早已熄滅,可心口那道荊棘紋身仍在明滅起伏,不再疼痛,反而像有了節奏,如同回應某種久違的共振。
她起身打開抽屜,翻出那支老舊的錄音筆——曾用來記錄夢境碎片、情緒低穀、小說靈感,如今第一次,它要承載一句不屬於虛構的話。
她按下錄音鍵,聲音輕得像怕驚醒睡夢中的自己:
“爸,我知道你不會說‘我愛你’,但你一直用‘修’在說。”
停頓片刻,她繼續道:“你說不出的,都藏在燈罩的裂痕裡,藏在電線一圈圈纏繞的動作裡,藏在你蹲在電箱前、背對著整條街的沉默裡。我以前不懂,現在懂了——你在用自己的方式,一遍遍告訴我:彆怕,我在。”p3。
連同半卷剩餘的透明膠帶,一起塞進配電房工具箱的夾層。
動作極輕,像完成一場無聲的交接。
次日清晨,林國棟照常去巡檢線路。
打開工具箱時,指尖觸到一個陌生的小物件。p3,屏幕竟亮著,耳機線垂在一旁,播放進度條正緩緩前進。
他沒按暫停,也沒摘下耳機。
隻是默默把它放進貼身口袋,靠近心臟的位置。
而後他起身走向街燈,走過三盞本已完好的路燈,逐一擰緊燈罩螺絲。
動作認真得近乎執拗,仿佛在確認——
光真的不會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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