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默默將畫掃描存檔,嵌入“家庭聲檔”的“無聲語言”板塊,配了一行小字:他不說愛,隻畫光。
那一夜,她夢見自己站在空蕩的老屋裡,四麵牆突然透明,所有聲音倒流回放——童年的哭喊、鋼琴鍵的斷裂聲、日記本燃燒的劈啪、醫院走廊裡父親的咳嗽……然後,一切歸於寂靜。
陽光照進來。
頂針靜靜地臥在窗台,鑰匙深藏於門框夾層。
它們還沒開口。
但她已經開始聽見。第257章觸碰即回應
晨光還未完全鋪開,老屋的木地板已微微泛起一層啞光。
林野跪坐在那片斜切進來的光影裡,膝蓋壓著年久失修的縫隙,像是嵌入了某種儀式的節點。
她沒開燈,也沒點燃壁爐——火太喧嘩,而此刻需要的是靜默。
她的麵前攤開著一個老舊的拾音盒改裝件,線路裸露如神經末梢,是江予安幫她從博物館庫房淘來的上世紀錄音設備零件。
她親手將它接入“家庭聲檔”係統,設置了三重指紋識彆:她、周慧敏、林國棟。
這是“回音角”的最後一步。
她沒有粉刷牆壁,沒有更換家具,甚至沒挪動那盆綠蘿的位置。
她隻擺上了三樣東西——窗台上那枚藍線纏繞的頂針,門框夾層中取出的舊鑰匙,還有她從閣樓箱底翻出的童年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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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衣早已縮水,袖子短得蓋不住手腕,領口鬆垮,肘部打著歪斜卻細密的補丁。
那是她十歲那年冬天,被周慧敏剪破校服後偷偷重縫的。
線是母親常用的藍色縫紉線,一針一線,藏在粗糲的羊毛下,像一段不願示人的懺悔。
林野輕輕撫過毛衣表麵,指尖帶動織物摩擦的窸窣聲被高靈敏度麥克風完整捕捉。
她按下錄製鍵,聲音輕得近乎耳語:“觸碰即回應。”
上傳時,她在備注欄寫下這句話,並關閉了自動推送功能。
這不是給公眾看的展覽,不是又一篇可被轉發、評論、消費的創傷敘事。
這是家的暗語,是隻有他們三人才能解碼的摩斯密碼。
那一夜,她和江予安並肩坐在公寓的電腦前,屏幕映出老屋監控畫麵的一角。
時間跳到0317,係統提示音極輕地響起——首次播放記錄生成。
畫麵裡的周慧敏穿著舊棉襖,頭發未梳,腳步緩慢得像踩在記憶的浮冰上。
她徑直走向回音角,目光依次掃過頂針、鑰匙,最終落在那件毛衣上。
她的手抬了起來,指尖幾乎要觸到毛衣領口的補丁,卻又忽然停住,仿佛怕驚擾什麼沉睡之物。
片刻後,她轉而伸手,用拇指輕輕按了按頂針的邊緣,動作小心翼翼,像在測試一件易碎的證物是否仍存溫度。
那一刻,林野屏住了呼吸——母親的手指微微顫抖,眼眶低垂,卻沒有落淚。
她隻是站著,站了很久,久到監控畫麵都因光線變化自動切換了模式。
離開時,她的背影比往常更佝僂一些,腳步微晃,像承載了某種卸不下的重量。
林野盯著屏幕,心口那片荊棘紋身竟微微發燙,卻不似從前那般刺痛。
那熱度像風中的餘燼,被某種遲來的氣流輕輕吹動,不再灼燒,反而有了呼吸的節奏。
她忽然明白,母親不是來索取原諒的,她是來確認——確認那個被她傷害過的女兒,真的留下了一扇可以走進去的門。
而另一邊,係統日誌顯示,林國棟整晚反複打開手機相冊,翻看一張他從未對外展示的照片:回音角布置完成後的全景圖。
時間戳顯示,他最後一次查看是在淩晨五點四十二分。
工裝口袋裡,一把嶄新的備用鑰匙始終攥在掌心,從未使用,也從未放下。
林野關掉監控,起身走到衣櫃前拉開抽屜,想找件乾淨襯衫換上。
指尖掠過層層疊疊的衣物,忽然一頓。
她抽出一件常穿的白襯衫,袖口處有一道細微的開線,線頭垂落,泛著熟悉的藍色光澤。
她心頭一跳。
這顏色,不該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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