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林野翻出壓在箱底的老相冊。
相冊最裡頁有張泛黃的合照:周慧敏穿著白襯衫,領口係著藍布帶,抱著穿紅校服的小林野。
照片邊緣卷了角,周慧敏的笑容很僵硬,嘴角勉強扯起,眼睛卻盯著鏡頭外的某處——林野記得,那是她小學運動會,周慧敏原本要出差,臨時改了行程,拍照時還攥著半張未完成的教案。
她用音頻軟件掃描照片,意外分離出背景雜音。
電流聲裡,有極輕的哼唱,像風吹過蘆葦叢:“小燕子,穿花衣……”調大音量,能聽見周慧敏的喉結震動,尾音帶著點跑調的甜,是她從前在教師辦公室哄學生時的調子。
林野把這段音頻和粉筆摩擦黑板的“沙沙”聲混在一起,做成聲音劇場特彆篇《無聲的歌》。
發布時她配文:“她沒唱給我聽,但她的喉嚨記得。”
當晚十點,周慧敏提著保溫桶來了。
她沒像往常那樣站在玄關,而是直接走進書房,手指輕輕碰了碰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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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泡了杯枸杞茶放在她手邊,老人沒接,從口袋裡摸出盒彩色粉筆——是林野上周買的,粉色、藍色、鵝黃,整整齊齊碼在鐵盒裡。
周慧敏選了支藍粉筆,在黑板上畫了隻歪歪扭扭的鳥。
鳥的翅膀張得太開,尾巴卻短得像根小木棍,倒有幾分孩子氣。
她又在鳥下麵寫:“小燕子,穿花衣……”寫到第三句“年年春天來這裡”時,粉筆突然斷了。
“我……是不是以前,該多唱點歌?”周慧敏抬頭看林野,眼睛裡浮著層水霧,像被雨打濕的玻璃。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藍布衫的衣角,那是林野上周剛幫她縫好的第三顆紐扣,針腳歪歪扭扭,倒比新買的更貼皮膚。
林野的喉嚨發緊,她想起童年時躲在衣櫃裡哭,聽見客廳傳來模糊的歌聲——原來不是幻覺,是母親的喉嚨替她記著。
“現在唱也來得及。”她蹲下來,和周慧敏平視。
老人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
她拾起半段藍粉筆,在鳥旁邊畫了個音符,圓圈歪向左邊,像顆跳動的心臟。
窗外的風突然大了些,掛在牆上的老黑板輕輕晃起來,“吱呀”一聲,像在應和。
林野替周慧敏把保溫桶打開,裡麵是紅棗粥,浮著層細密的米油。
她舀起一勺吹了吹,遞到老人嘴邊。
周慧敏喝到第三口時,突然說:“我小時候……我媽也給我煮過這樣的粥。”
林野的手頓了頓。
她注意到周慧敏的目光落在沙發上,那裡搭著件藏青色的外套——是她昨天剛洗好的,可老人盯著的,是外套旁邊搭著的、件小了兩號的白色校服。
那是林野初中時穿的,早該捐了,不知怎麼被翻出來掛在這裡。
周慧敏的眼神突然變得很亮,像回到了某個她記不清的清晨,她伸手摸了摸校服的領口,輕聲說:“野,明天……要穿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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