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如鈍器擊心。
林野的手指猛地收緊,鐵皮硌得掌心生疼。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窗外,初春的風拂過庭院,一株孤零零的山茶樹正在抽芽。
白色的花瓣尚未綻放,但枝頭已有了微小的鼓脹。
她忽然想起十四歲那年,因為數學考試丟了一分,被母親罰抄整本習題集到淩晨兩點。
第二天醒來,發現書包側袋裡有一顆草莓味奶糖,包裝紙上還沾著一點油漬——那是母親常做飯的手留下的痕跡。
她當時咬碎了糖,恨意翻湧:你打我,還要我謝謝你嗎?
她也記得十六歲住院那天,母親站在急診室外,冷著臉對醫生說:“她就是嬌室,裝病博關注。”可半夜她偷偷溜進病房,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盯著她輸液的手看了整整兩個小時。
沒有擁抱,沒有道歉,隻在離開前,輕輕把一顆薄荷糖放在她枕邊。
那時她以為那是施舍,是控製欲的餘溫。
而現在她才懂——
那是她能給的一切溫柔。
江予安站在門口,手裡提著保溫桶,腳步停住。
他沒進來,隻是靜靜看著那個抱著糖罐的女人。
她的背影瘦削而緊繃,仿佛整個生命都懸在這句話上。
他知道她在痛。但他也知道,這一次,她不再逃避。
良久,林野抬起頭,望向窗外那株山茶。
“你說……外婆也這樣嗎?”她低聲問,“在沒有人愛她的時候,就把希望埋進最甜的地方?”
江予安走進來,將保溫桶放在桌上,輕輕握住她的手。
“也許吧。”他說,“我們三代女人,都在學怎麼愛人——可沒人教過我們,先被愛。”
那一刻,胸口的荊棘紋身忽然傳來一陣異樣。
不是刺痛,不是灼燒,也不是潰爛時的腥臭。
而是某種細微的、幾乎不可察覺的抽動。
她低頭解開衣領,借著晨光看清——
一根最粗壯的荊棘尖端,竟綻出一朵極小的白花。
花瓣蜷縮,怯生生地探出頭,如同新生兒第一次呼吸空氣。
沒有香氣,也沒有張揚的姿態。
但它存在。
它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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