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傅庭臣仰頭往後一靠。
他一閉上眼,腦海裡就浮現出了剛剛聽到的那些話。
寧芷的眼淚、寧知遠的猙獰,怎麼都揮之不去。
他總算是明白,寧芷為什麼非要分手不可了。
原來,他是她仇人的兒子。
他也終於明白,寧芷複合後為什麼又要分手,還對他惡語相向,像是失了心智轉了性一樣,不可理喻。
原來,她舍不得報複他。
所以寧芷能做的,就是將他推遠。
當她無法再靠近他的時候,她就無法再對他下手。
寧知遠也不能逼迫她。
如果……如果傅庭臣今天沒有過來,沒有撞見這一幕,那麼寧芷很可能就如願以償了。
可偏偏,傅庭臣什麼都知道了。
所以寧芷不是不愛他。
恰恰相反,她太愛他了。
寧芷要是想報仇,無數個夜晚,無數個相擁的瞬間,無數個他睡在她身邊,陪在她旁邊的時刻,她都有機會將尖刀刺進他的心臟。
或者,她有其他的很多辦法。
因為傅庭臣對她,根本不設任何防備。
但是寧芷沒有這麼做。
她愛他。
就像……他愛她那樣。
傅庭臣以前一直痛恨並且糾結,憑什麼在這段感情裡,他愛的比寧芷多比寧芷深,憑什麼他深陷進去,而她瀟灑自如。
這不公平。
現在傅庭臣明白了。
寧芷的愛,其實一點都不比他少。
傅庭臣的愛,隻是對寧芷的愛,不摻雜任何其他。
可寧芷要愛他的話,是需要先放下血海深仇啊……
“阿芷,阿芷。”
傅庭臣反複的呢喃著。
“和我分手後的這些日子,你一個人,究竟是怎麼撐過來的。”
“我一直都知道,你堅韌不拔,獨立,可我總希望,我能為你遮風擋雨,給你安全感,讓你放心的依靠我。”
“卻沒有想到,我成為了你……最大的風雨。”
傅庭臣心臟痛得不停抽搐。
好像要窒息了。
他抬起手,抓住胸口的襯衫,揪得皺皺巴巴的。
反複的咽著口水,他才能勉強的將這股窒息感壓製下去。
“要不,你殺了我。”
“你刺我一刀,朝著我的心臟,狠狠刺下去……如果我死了,那麼兩家的恩怨仇恨,就此一筆勾銷。如果我沒死,那我們就在一起。”
“好嗎?好嗎?”
無人應答。
又怎麼會有人應答。
傅庭臣喉結滾動,眼角緩緩的滑落一滴淚珠。
“阿芷,我們是要糾纏到死的。”
在傅庭臣的內心,已經做好了決定。
他不會放手,更不會放棄這段感情。
稍稍平複好心情之後,傅庭臣發動車子,駛離了小區車庫。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凸起泛白,青筋暴起。
………
一個星期後。
經過醫生的評估和確認,桑楚枝可以出院了。
胎像穩定。
發育正常。
在醫院躺了好些天,吃了睡睡了吃,桑楚枝覺得整個人骨頭都酥了,犯懶了。
她站在鏡子前,脫下病號服,總算是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了。
然而她發現——
小了!
拉鏈拉不上了!
桑楚枝震驚了。
她之前穿這條裙子的時候,還有點寬鬆的。
“胖了胖了,”她嘀咕著,“這才不到三個月,就圓潤了一圈……要是懷孕六個月八個月的時候,那不得上兩百斤啊?”
桑楚枝又看向自己的臉。
同樣的,圓潤了一圈。
下頜線都沒有之前清晰了。
“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