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一輩子都活在殺死你的痛苦裡嗎？傅庭臣，你隻顧著了結我們的仇恨，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你死了，我就幸福了嗎？我快樂了嗎？”
“你居然握著我的手，就這麼……就這麼……”
寧芷哽咽著，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的視線所及之處，都是血。
一個人怎麼可以流這麼多的血。
傅庭臣撐不住了，弓著腰，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而那把刀，始終牢牢的插在他的心臟位置。
寧芷也跪了下來，跪在他的對麵。
她淚流滿麵的看著他。
“阿芷，我還清你了，”傅庭臣問道，“對不對，對不對……”
“我們沒有恨了，我們可以在一起了。如果，我能活下來的話。”
“你說話啊，你回答我，阿芷，是不是？”
“否則，我死不瞑目……死，死不……”
話還沒說完，傅庭臣的嘴裡，吐出一大口鮮血。
血全部都吐在了寧芷的身上。
她的衣服上，手上，星星點點，滿是鮮紅。
傅庭臣卻硬撐著，將自己想要說的話，說完整。
“我希望……我能活下來，”他看著寧芷的眼睛，“活下來，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寧芷怔怔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還是說，你想要再多刺幾刀，確定我，我沒有了呼吸……那麼，你現在就可以動手，你還有機會……阿芷，來……”
傅庭臣一邊說，嘴角一邊緩緩的流下鮮血。
他顫顫巍巍的，想要去拔出胸膛裡的刀。
但是他的手，被寧芷按住了。
“夠了，夠了，”寧芷回答，“就一刀，一刀……”
她甚至，都沒想刺進去這一刀。
是傅庭臣硬生生的逼她的。
傅庭臣揚起笑容，點了點頭。
他高大的身軀，連跪都跪不穩了，直直的往後仰倒。
寧芷瞪大眼睛，快速的上前扶住了他。
可是，她也沒有多少力氣。
她和傅庭臣齊齊的倒在地上，很快，她又爬起來，將傅庭臣抱起，讓他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
血還不停的流。
寧芷的手捂在傅庭臣的胸膛上，試圖止住血。
她哭著喊著：“你不能死，傅庭臣，聽到沒有……撐住，你給我睜開眼睛，不許睡！”
傅庭臣緩緩的睜開眼，但是眼神已經有些渙散了。
他隻是無意識的呢喃著：“阿芷，阿芷……”
“我在這裡，”寧芷回答，“傅庭臣，我要你活下來，隻要你活著，我們就可以白頭偕老！”
“白頭偕老……白頭偕老。”他反複的說著這四個字，臉上出現了安詳的表情。
他這一生，如果能夠看見寧芷的白發，看見她滿臉皺紋，那該是多麼的幸運。
陪著她，從青絲到白頭。
“對，”寧芷連連點頭，“為了我，你也要撐住……”
她抱著他，臉頰貼著他的臉頰，淚水滴落在他的發鬢。
兩個人身上，都是血。
愛嗎？
肯定是愛的。
恨嗎？
其實，從未恨過。
這些仇恨，不過是強加在兩個人身上的。
“傅庭臣，救護車馬上就來了，”寧芷在他耳邊，強調道，“你不會有事的，等你的傷好了，我們……我們就結婚，好不好？我給你生孩子，我們會有孩子的。”
“……好。”
傅庭臣已經隻能擠出一點點聲音了。
氣若遊絲。
救護車的鳴笛聲傳來。
寧芷一喜：“聽到了嗎？救護車來，你有救了……”
“嗯……”傅庭臣應著，眼皮太過沉重，再次的閉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