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添炭的手猛地一頓,炭塊砸在爐底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火星子濺起來,燎得他指尖微燙。
他緩緩轉過身,臉上的鎮定差點繃不住,眼底的驚訝像投入湖麵的石子,蕩開一圈圈漣漪,連耳後的紅都深了幾分。
“你說……他在隔壁?”他聲音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發緊,握著玉笛的手悄悄收緊,笛身上的雕花硌得掌心發癢。
蘇媚兒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故意拖長了語調:“是啊,剛才還看見他往丹房這邊走呢,許是聽見我們說話了也未可知。”
她邊說邊用玉杵輕輕敲著藥臼,發出“咚咚”的輕響,像是在給雲昭的心跳伴奏。
“畢竟某人剛才說的話,可比‘強吻’什麼的勁爆多了,若是被他聽見……”
雲昭的喉結滾了滾,下意識往門口看了眼,木門虛掩著,能看見外麵廊下晃動的竹影,卻沒見淮清的身影。
他定了定神,又恢複了幾分溫潤的樣子,隻是耳尖的紅褪得很慢:“聽見便聽見了,我說的都是心裡話。”
“哦?蘇媚兒停下手中的,走兩步靠近他,側頭貼近他耳朵,兩人衣袂相交,少女溫熱的呼吸打在他的耳廓。
清脆又蠱惑的聲音回蕩在雲昭耳邊。
“我倒不知,雲公子私底下,竟是這般模樣”,她眼尾微眯,眼下淚痣顯得格外昳麗。
雲昭側耳傾聽,呼吸逐漸加深,“我本不願與友人爭搶,但若那個人是你……”
可蘇媚兒隻是靜靜看著他,用眼睛描摹他的輪廓,眉頭微皺,眼眸卻仍舊是笑著的
“我說的爭搶,不是把姑娘當作物件爭搶的意思,而是……而是……隻為爭奪蘇姑娘,一點點注意力!”
仿佛已經用儘畢生勇氣,他說完以後竟長籲了一口氣,額上滲出點點汗液。
蘇媚兒終於噗嗤笑了,不錯,雲昭確實很聰明,也真正算得上是她心裡的那顆痣。
因為,這麼懂她的人,倒是少見。
他指尖摩挲著笛身,目光落在蘇媚兒臉上,帶著點破釜沉舟的坦然:“他若是真在外麵,此刻該進來了才是。”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吱呀”一聲輕響,仿佛有人不小心碰了門框。
蘇媚兒和雲昭同時看過去,門口卻空無一人,隻有風卷著幾片落葉飄過。
雲昭鬆了口氣似的低笑一聲,眼底的狡黠一閃而過:“看來是多慮了。”他轉頭看向蘇媚兒,將手裡的玉笛放在案上。
“繼續煉藥吧,再耽擱,丹火就要不穩了。”
這個蘇姑娘,一點也不像尋常女子,他怎麼覺得,她其實很喜歡這種禁忌之感?
蘇媚兒沒戳破他眼底那點故作鎮定的慌亂。
她拿起掌心的雪參須根,湊近鼻尖聞了聞,清苦的藥香裡帶著點極淡的甘醇。“說起來,這三千年雪參可是稀罕物,你倒是舍得拿出來給我練手。”
雲昭正在調整丹爐的風門,聞言回頭笑了笑:“再稀罕,也不如你煉成五品靈丹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