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離去的第七日,黃昏。
望歸坡上的修煉依舊如火如荼,但一股無形的焦躁感,如同逐漸彌漫的薄霧,開始侵蝕著眾人的心境。就連最沉得住氣的潘小婷,在演練“月華寂”時,指尖流轉的月輝也偶爾會出現一絲不易察覺的滯澀。張子瑜表麵沉靜,指導眾人修行時條理清晰,然而他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不自覺地望向墨淵離去的方向,洞虛之瞳下意識地掃過遠方天際線,仿佛能穿透空間,搜尋那道熟悉的陰影。
石破天最為直接,他結束一輪“星岩壁壘”的錘煉後,煩躁地一拳砸在身旁岩石上,甕聲甕氣道:“墨老弟咋還沒消息?這都七天了!不會是出事了吧?”
蘇曉正在調試她新改進的“微縮驅邪陣盤”,聞言手指微微一顫,陣盤上的符文光芒一陣紊亂,差點潰散。她勉強穩定心神,強笑道:“墨師兄修為高深,影符之術出神入化,定能逢凶化吉。或許…是發現了重要線索,需要更長時間確認。”
張雨柔雖然不懂太多,但感受到空氣中凝重的氣氛,也乖乖地坐在潘小婷身邊,不再嬉鬨,小手緊張地揪著衣角。
就在這壓抑的等待幾乎要達到頂點時——
暮色最深沉的刹那,眾人身側不遠處,一團原本平平無奇的陰影,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麵般,無聲無息地蕩漾起來。下一瞬,一道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從中“浮”現,正是離去了七日的墨淵!
他的出現毫無征兆,甚至沒有帶起一絲微風。但他此刻的狀態,卻讓所有人心頭一緊。
他依舊穿著那身便於隱匿的深色衣衫,但衣衫上沾染著幾處已經乾涸發黑的汙跡,散發著淡淡的血腥與一種腐蝕性的惡臭。他的臉色比離去時更加蒼白,嘴唇缺乏血色,呼吸微不可聞,但那雙冷冽的眸子,卻在黑暗中亮得驚人,裡麵沒有絲毫疲憊,隻有一種仿佛淬煉過的銳利與冰寒。他左臂的衣袖撕裂了一道口子,露出的皮膚上,一道詭異的、邊緣泛著青黑色的傷口正在微微蠕動,似乎有活物在其中,卻被一股凝實的陰影之力死死禁錮著。
“墨兄!”
“墨師弟!”
張子瑜和潘小婷幾乎同時起身,瞬間來到他身邊。張子瑜指尖星輝亮起,就要探查他的傷勢。
“無妨,小傷。”墨淵的聲音比平時更加沙啞低沉,他抬手阻止了張子瑜,動作依舊穩定,“皮肉之傷,邪毒已封。情報要緊。”
他言簡意賅,目光掃過圍攏過來的眾人,最後落在張子瑜臉上,沒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核心:
“找到了。西北方向,四百裡外,‘黑沼林’邊緣,有一處幽影殿據點,規模不小,應是北境重要節點之一。”
眾人精神一振,但墨淵接下來的話,卻讓所有人的心沉了下去。
“其內,至少有三名靈符師後期坐鎮,其中一人氣息晦澀,疑似觸摸到地符師門檻。靈符師中期不少於十人,初期及以下更多。防禦森嚴,明哨暗卡遍布,林中毒瘴彌漫,且有…變異妖獸巡邏。”
三名靈符師後期!可能還有準地符師!這樣的力量,遠超他們目前的應對能力。
石破天倒吸一口涼氣:“他娘的,這麼多硬點子?”
蘇曉臉色發白,下意識地看向張子瑜。
潘小婷眉頭緊蹙,清冷的眸光中滿是凝重。
張子瑜麵色不變,隻是眼神更加深邃:“還有嗎?”他相信,墨淵冒死帶回的,絕不僅僅是這些基本兵力部署。
墨淵點了點頭,他伸出右手,掌心陰影蠕動,凝聚成一幅微縮的、由黑暗與微弱光點構成的地圖,正是那據點的內部結構草圖!
“其核心,並非在地表,而是在林下,依托一處天然洞穴擴建。入口隱蔽,有高階幻陣與毒符守護。我潛入其外圍,擊殺一名巡邏隊長,搜魂得知……”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殺意,“他們正在利用黑沼林的毒瘴和某種邪異儀式,大規模催化、改造妖獸!並且,似乎在……搜集生魂,用途不明,但似乎與維持某個‘容器’有關。”
“容器?”張子瑜捕捉到這個關鍵詞。
“搜魂記憶碎片有限,隻知那‘容器’似乎需要大量純淨或充滿怨念的生魂之力維持,可能與召喚、或者滋養某種更強大的‘存在’有關。”墨淵指向地圖核心區域的一個標記,“這裡,能量波動最詭異,守衛也最嚴密,我無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