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政殿的門在張子瑜身後緩緩合上,隔絕了殿外的晨光,也將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徹底鎖在了殿內。
殿內的空氣像是被凍住了,沉得讓人喘不過氣。長長的黑曜石議事桌泛著冷硬的光澤,桌沿雕刻的星紋在昏暗的光線下若隱若現,像是在無聲地注視著這場圍繞“鑰匙”展開的博弈。十餘位長老端坐兩側,衣袍上繡著的天工宗徽記隨著呼吸微微起伏,每一道目光落在張子瑜身上,都帶著不同的重量——有守拙長老的擔憂,有木長老的算計,有中立長老的審視,還有幾位年輕些的長老眼中藏不住的好奇。
張子瑜站在殿中央,指尖下意識地攥了攥衣袍下擺,又很快鬆開。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殿內至少有五位長老在暗中釋放精神力,像細密的網一樣掃過他的身體,試圖探查他的修為深淺,甚至想摸清他與鴻蒙之間的聯係。換做以前,他或許會緊張得手心冒汗,但現在,丹田處的星核微微發燙,一股沉穩的力量順著經脈流遍全身,讓他的心緒瞬間安定下來。
“子瑜小友,坐。”守拙長老指了指議事桌下首的一個空位,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安撫。他知道,接下來的對話,對這個少年來說,是一場不小的考驗。
張子瑜沒有落座,隻是微微躬身:“多謝長老,晚輩站著就好。”他清楚,自己此刻的身份是“外人”,在這群掌控天工宗實權的長老麵前,姿態不能放得太低,也不能太高,分寸必須拿捏得恰到好處。
木長老坐在守拙長老下首,手指輕輕敲著桌麵,發出“篤、篤”的輕響,像是在給這場交鋒敲著前奏。他抬眼看向張子瑜,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張子瑜,你喚醒鴻蒙,逼退皇室大軍,此功不可謂不大。宗門也不是忘恩負義之輩,之前給你的星髓丹、星隕彆院,都是對你的補償。”
話鋒一轉,他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語氣也變得尖銳:“但你要清楚,鴻蒙是天工宗的鎮宗之寶,是先祖留下的底蘊,絕非你一個外人能隨意掌控的!它關乎整個宗門的存亡,萬一你哪天心生異念,或者被其他勢力蠱惑,用鴻蒙對付天工宗,誰能擔得起這個責任?”
這番話像是一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湖麵,殿內立刻響起細碎的議論聲。幾位原本中立的長老微微點頭,顯然認同木長老的擔憂——在他們眼裡,“外人”始終是變數,哪怕這個外人救過宗門。
張子瑜抬眼看向木長老,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木長老擔心的是,我會用鴻蒙威脅天工宗?”
“不是擔心,是防備!”木長老加重了語氣,“人心隔肚皮,尤其是在這驚鴻天下,利益動人心,誰能保證你永遠對天工宗忠心?”他頓了頓,拋出早已準備好的方案,“老夫提議,由宗門牽頭,請藥王穀的頂級魂修和靈紋閣的大師前來,研究你與萬象星核碎片的融合之法。若是能將‘鑰匙’的權限剝離出來,交給宗門核心弟子掌控,對你、對宗門,都是好事。在此期間,宗門會給你最好的修煉資源,保你衣食無憂,如何?”
“剝離權限?”張子瑜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輕輕重複了一遍,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他怎麼會不知道,這種所謂的“研究”,本質上就是把他當成實驗品。星核碎片早已與他的神魂融為一體,強行剝離,輕則修為儘廢,重則魂飛魄散!木長老說得冠冕堂皇,其實就是想把他榨乾價值後,徹底踢開!
“木長老說得輕巧。”青蘅的聲音突然在他腦海裡響起,帶著明顯的怒氣,“剝離神魂綁定的碎片?那跟扒掉他的骨頭有什麼區彆!這老東西就是想害死你,好把鴻蒙的掌控權搶過去!你千萬彆答應!”
張子瑜沒有立刻反駁,而是看向守拙長老。他看到守拙長老的手指緊緊攥著桌沿,指節都泛了白,顯然也不認同木長老的提議,卻又礙於長老會的規矩,不能直接打斷。
“若是我不答應呢?”張子瑜終於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木長老像是早就料到他會拒絕,臉色一沉,語氣也變得強硬起來:“張子瑜,你彆不識抬舉!若不是天工宗給你星核碎片,若不是守拙長老護著你,你早就死在北境的追殺裡了!現在讓你為宗門做點貢獻,難道不是理所應當?你要搞清楚,你的命,你的能力,都是天工宗給的!”
他刻意強調“天工宗給的”,就是想用水恩壓人,讓張子瑜屈服。殿內幾位長老也跟著附和,說什麼“宗門大義為重”“個人犧牲難免”,一時間,所有的壓力都集中到了張子瑜身上。
張子瑜深吸一口氣,忽然向前邁了一步。這一步看似平常,卻讓殿內的氣氛瞬間變了——一股淡淡的、帶著星辰浩瀚氣息的氣場從他身上擴散開來,不是那種霸道的力量威壓,而是一種曆經鴻蒙意誌洗禮後,沉澱下來的沉穩與凜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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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長老說,我的命是天工宗給的。”他緩緩開口,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長老,“可我張子瑜能活到現在,靠的不是誰的施舍,是我自己在北境的冰天雪地裡殺出來的!是我一次次從妖獸嘴裡逃出來的!天工宗給了我星核碎片,我記著這份情,也用喚醒鴻蒙、守護天工城來還了!”
“至於鴻蒙的掌控權……”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不是我要搶,是鴻蒙自己選了我!它是活的,有自己的意誌,不是你們想搶就能搶的東西!”
話音剛落,他忽然感覺到丹田處的星核猛地一跳,一股熟悉的意念順著神魂傳了出去——是鴻蒙!
幾乎是同時,遠在天工城核心廣場的巨神兵鴻蒙,龐大的身軀微微動了一下。不是那種驚天動地的動作,隻是肩膀輕輕一沉,卻引發了一股極其隱晦的威壓,像水波一樣,瞬間擴散到整個天工城!
議政殿內的長老們臉色驟變!
木長老原本還想反駁,此刻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威壓裡帶著一種冰冷的警告,仿佛在說:誰動他,就是動我!
幾位剛才附和木長老的長老,更是嚇得渾身僵硬,後背瞬間滲出冷汗。他們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少年,不僅僅是“鑰匙”,更是與那尊能一指汽化小山的巨神兵,心意相通的“契合者”!動他,就意味著要承受鴻蒙的怒火!
守拙長老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悄悄鬆了口氣。他知道,張子瑜這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展現了自己的底氣——他不是孤身一人,他的背後,站著整個天工宗都惹不起的存在!
張子瑜看著長老們變幻的臉色,心裡清楚,這場交鋒,他贏了。但他沒有得寸進尺,而是再次躬身,語氣緩和了幾分:“諸位長老,我張子瑜對天工宗沒有惡意。隻要宗門不主動為難我,我願意與天工宗並肩作戰,共同應對皇室,應對其他勢力的威脅。但若是有人想把我當成棋子,當成實驗品……”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那未儘的話語裡,帶著的警告意味,比任何威脅都更有力量。
木長老臉色鐵青,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敢再說一句話。他知道,自己今天不僅沒能拿到鴻蒙的掌控權,反而讓張子瑜在長老會麵前,徹底立住了腳跟。
殿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陽光透過殿頂的星紋天窗,灑下一縷金色的光,落在張子瑜身上,像是為他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鎧甲。
這場議政殿的交鋒,看似以張子瑜的勝利告終,實則隻是暫時的平息。木長老的野心,長老會的分歧,還有隱藏在暗處的其他勢力,都不會就此罷休。
但張子瑜不在乎。他知道,隻要自己足夠強,隻要鴻蒙還在,就沒人能真正傷害到他。他抬起頭,望向殿外的天空,眼底閃過一絲鋒芒——這驚鴻天下的棋局,他已經落下了第一顆棋子,接下來,該輪到他主動出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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