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中山地的溝壑上夜色濃鬱,張大彪蹲在一營臨時構築的陣地後麵,土坡擋著遠處馬家驛車站的燈火。他側耳聽著,除了風聲就是自己手下兵的呼吸和武器偶爾磕碰的輕響。
龜兒子們還沒動窩?他壓低嗓子,問身邊趴著的連長,語氣裡帶著焦躁。
沒動靜,營長。連長也壓著嗓子,長生口那邊,老貓的人剛遞過消息,還是死水一潭,炮樓頂上的探照燈晃得跟鬼眼似的。
張大彪啐了一口唾沫,搓了搓凍得有些發麻的大手:“媽的,給臉不要臉,迫擊炮手,迫擊炮手。
到,王承柱貓著腰從後麵幾步躥過來,背上那門寶貝迫擊炮的座鈑隨著他的動作哐當輕響。
給我朝馬家驛那破站房,轟他娘的一炮,張大彪指著遠處黑暗中那片模糊的輪廓,“彆打要害,就嚇唬嚇唬,動靜整大點。
明白,王承柱二話不說,手腳麻利地架炮、測距、裝彈。他的手穩穩地握著炮彈,眼神專注得像在侍弄最精貴的地。他吸了口氣:
嗵——,”
沉悶的炮彈出膛聲撕裂了寂靜。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火光在馬家驛車站邊緣猛地炸開,映亮了幾節歪扭的鐵皮車皮和一座低矮站房的殘影。木屑、碎石和濃煙衝天而起,在死寂的夜裡格外驚心動魄。
“好,”張大彪低吼一聲,猛地揮手,“機槍,給老子狠狠地掃,手榴彈,往車站方向扔,動靜,要的就是動靜,讓長生口的聾子都聽見,”
“噠噠噠噠——,”
“轟,轟,”
一營陣地上的輕重機槍同時噴吐出長長的火舌,子彈像潑水一樣射向車站方向,在黑暗中拉出無數道轉瞬即逝的猩紅軌跡。成排的手榴彈帶著白煙,劃著弧線飛出去,在車站外圍接連炸開,火光閃爍,爆炸聲此起彼伏,震得腳下的凍土都在微微發顫。
士兵們扯開嗓子吼著,喊殺聲、槍炮聲混雜在一起,彙成一股狂暴的聲浪,氣勢洶洶地撲向馬家驛,仿佛真有千軍萬馬在猛攻。
就在這一片震耳欲聾的喧囂中,張大彪身邊一個耳朵特彆尖的小通信兵猛地抬起頭,一把扯住張大彪的胳膊,聲音因為激動而變調:“營長,聽,長生口,長生口那邊有動靜了。
張大彪立刻屏住呼吸,側耳傾聽。果然,在己方製造的巨大進攻聲音下,隱隱約約從長生口方向傳來一種連續的轟鳴,像是汽車引擎在遠處。這聲音正迅速變得清晰、變得響亮,
“狗日的,終於出來了,”張大彪眼中凶光一閃,臉上橫肉跳動著,猛地回頭對通信兵吼:“快,給團長報信,魚出窩了,大魚。
鷹嘴崖,斜斜地劈入長生口通往馬家驛的必經之路上。山坳兩側是陡峭的坡地,怪石嶙峋,二營的戰士們死死地楔在冰冷的岩石和凍土後麵。刺刀的寒光在偶爾被硝煙映亮的瞬間一閃而沒,隨即又隱沒在更深的黑暗裡。
孫德勝伏在一塊巨大的山岩後頭,胡子上掛著白霜,他嘴裡嚼著一截枯草根,眼神死死盯著下方那條在夜色中泛著微白土色的蜿蜒山路。
他那把從不離身的鬼頭大刀,此刻就插在腳邊的凍土裡,刀柄上的紅布條在寒風裡不安分地飄動。他低聲對旁邊的連長吩咐:“告訴弟兄們,二營能不能露臉就看這仗了,讓大家給我狠狠揍這幫狗娘養的鬼子。
來了,趴在孫德勝旁邊的老貓突然擠出兩個字,他那雙眼睛此刻亮得瘮人,死死盯著山路的儘頭。
遠處,幾點微弱的光點刺破黑暗,如同鬼火在晃動,伴隨著引擎低沉的咆哮和鐵皮摩擦的刺耳聲音,迅速逼近。
很快,幾輛蒙著帆布的日軍卡車打頭,車燈像兩隻昏黃的眼睛,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顛簸著、跳躍著,燈光掃過兩側的岩石,投下扭曲晃動的巨大黑影。
卡車後麵,是黑壓壓一片跑步前進的步兵,鋼盔在車燈反射下閃著幽冷的光。刺刀如林,沉重皮靴踏地的聲音漸漸彙成一片沉悶的雷聲,由遠及近,敲打著每一個埋伏者的心臟。隊伍中間,隱約可見被簇擁著的幾匹東洋大馬,上麵坐著軍官模樣的黑影。
“狗日的,真舍得下本錢,”孫德勝啐掉嘴裡的草根,低聲罵了一句。看這陣勢,長生口的鬼子至少出動了大半個中隊,還帶著重機槍和擲彈筒。
整個鷹嘴崖死寂一片,隻有風聲和山下越來越近的敵人喧囂。新一團的戰士們像沉入水底的石頭,連呼吸都刻意壓到了最低,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燃燒著,等待著那石破天驚的一刻。
鬼子的車隊和步兵毫無察覺,一頭紮進了這口天然的“死亡之甕”。打頭的卡車已經駛入了鷹嘴崖最狹窄的咽喉地段。
“迫擊炮手,看你的了,孫德勝在心裡默念,手指無意識地摳緊了冰冷的岩石。
仿佛回應著他的念頭,鷹嘴崖東側那片亂石嶙峋的陡坡後麵,猛地響起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呼嘯,
“咻——,”
王承柱訓練出來的炮手親自操炮,炮彈精準地劃過一道低平的弧線,帶著死神的尖嘯,狠狠砸在鬼子行軍縱列最前方那輛卡車的車頭前方不到兩米的地方,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灼熱的氣浪和火光衝天而起,那輛打頭的卡車車頭猛地向上翹起,隨即被狂暴的衝擊波狠狠掀翻,橫著砸在狹窄的山路上,破碎的帆布、扭曲的金屬零件和燃燒的汽油桶瞬間堵塞了狹窄的路口,火光熊熊,照亮了後麵鬼子兵驟然扭曲、充滿驚駭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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