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摸清楚了,張大彪一頭撞進臨時搭建的指揮棚,帶進一股子硝煙和血腥味,他臉上汗水泥灰混成一片,銅鈴眼卻亮得嚇人,狗日的鬼子指揮部,就在陳家峪後山那個龍王廟裡,看得真真兒的,天線豎得老高,門口還杵著倆鐵王八。
劉川正俯身看著一張攤在彈藥箱上的破地圖,聞言頭也沒抬:“裡頭什麼人?山本在不在?”
山本那龜孫的狗皮帽子俺沒瞅見。張大彪抹了把臉,“但廟門口停著輛小轎車,亮得晃眼,不是大官坐不起,還有…”他壓低聲音,帶著點興奮,“俺抓了個舌頭,偽軍排長,嚇尿褲子的慫貨,他招了,說裡頭坐著個大菩薩,從太原來的,姓羽田,是個少將,還是他娘的小鬼子皇親國戚。
少將?皇室?”一旁抱著鬼頭大刀擦血的孫德勝猛地抬起頭,絡腮胡子都抖了起來,“娘的,這可是條大魚,團長,讓俺帶騎兵連衝一波,保管把他連人帶廟給端了。
三營長沈泉推了推鼻梁上裂了縫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神帶著審慎:“團長,這消息可靠嗎?會不會是鬼子下的套?山本特工隊陰得很。
“套?”劉川終於直起身,嘴角扯出一絲冰冷的弧度,“就算是套,老子也鑽定了,這廟裡供的是真佛還是假佛,捅一下就知道。他目光掃過張大彪,“舌頭呢?”
“捆結實了扔後麵呢。張大彪拍胸脯。
“帶過來。
很快,一個穿著臟兮兮偽軍軍官服、褲襠濕透、渾身篩糠的家夥被兩個戰士拖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八爺饒命,八爺饒命啊,小的句句屬實,裡頭真是羽田少將,天皇陛下的親戚,真沒騙您啊八爺。
劉川走到他麵前,蹲下,冰冷的眼神像刀子刮過偽軍排長慘白的臉:“龍王廟周圍什麼布置?說錯一個字,老子把你點天燈。
“說,說,廟門口兩輛鐵王八,各架著一挺重機槍,廟牆根兒埋了雷,還有…”偽軍排長嚇得魂飛魄散,竹筒倒豆子般把知道的全吐了出來。
劉川聽完,站起身,眼中精光閃爍。三十個特工隊員,兩輛裝甲車,外加一個價值連城的鬼子少將…這龍王廟,是塊硬骨頭,但更是塊能砸碎山本腦袋的金磚,
“團長,怎麼打?”張大彪和孫德勝都盯著劉川,沈泉也緊張地推了推眼鏡。
劉川沒立刻回答,他走到地圖前,手指在龍王廟和陳家峪主戰場之間劃了一條線,又重重點在龍王廟上。
“圍魏救趙…”他低聲自語,嘴角的弧度越發冷硬,“山本不是要保他的羽田菩薩嗎?老子就動他的菩薩。
他猛地轉身,目光如電:“大彪。
“到。
“你帶一營最精銳的兩個連,帶上柱子剛繳獲的那兩門步兵炮,給我把龍王廟圍起來,炮口對準廟門,但記住,隻圍,不準強攻,給老子把聲勢造足,槍炮聲要響得讓陳家峪那邊的山本聽見,讓他知道,他的寶貝菩薩,被老子劉川的炮頂著腦門了。
“是,圍起來,嚇死狗日的。張大彪領命,轉身就往外衝。
“德勝。
“團長。孫德勝挺胸。
“你的騎兵連,撒出去,在龍王廟通往陳家峪的所有大小路上給老子設卡,一隻耗子也彆想溜過去給山本報信,老子要山本變成聾子瞎子。
“明白,保管連隻鳥都飛不過去。孫德勝拎著大刀,殺氣騰騰地出去了。
“沈泉。
“團長。
“你帶三營,立刻去陳家峪醫院方向接應,那邊槍聲弱了,山本可能已經察覺不對,告訴阻擊的同誌,放開一條口子,放山本往龍王廟這邊‘撤’,把他引過來。
“是。沈泉立刻領命。
“柱子。劉川最後看向炮兵排長王承柱。
“團長,俺在。王承柱搓著滿是炮灰的手。
“你的炮,給老子推到能看見龍王廟大門的地方,不用藏,大大方方亮出來,炮口,就指著廟門,老子要讓裡麵那個羽田少將,一抬頭就能看見你的炮管子。
“是,亮出來,嚇死老鬼子。王承柱甕聲甕氣地應道。
命令一條條砸下,乾脆利落。臨時指揮所裡隻剩下劉川一人。他走到角落裡,拿起那部從鬼子指揮部繳獲的、沾著血汙的野戰電話。聽筒裡傳來龍王廟方向隱約的、被刻意放大的槍炮聲和喊殺聲。
此時,陳家峪斷崖下:報告中佐,龍王廟方向…槍炮聲…非常激烈,我們的電話線被切斷了。一個特工隊員氣喘籲籲地跑來報告,聲音帶著驚恐。
山本的心猛地一沉,龍王廟,羽田閣下。
“中佐,中佐。旁邊的軍官扶住搖搖欲墜的山本。
“啊——,,。山本發出一聲狂嚎,他拔出腰間的南部手槍,對著天空瘋狂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