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和堡短暫的死寂被傷員的呻吟和零星冷槍打破。獨立團的戰士們顧不上疲憊,拚命地搶修工事,從鬼子屍體上搜集彈藥,把重傷員往後抬。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和硝煙味。
李雲龍嗓子啞得幾乎說不出話,用腳踢了踢旁邊一個還在喘氣的連長:“水…給老子口水…”那連長慌忙把自己的水壺遞過去,裡麵就剩幾口混著泥沙的涼水。李雲龍咕咚灌下去,喉嚨火燒火燎的感覺才稍緩。他看著陣地上稀稀拉拉的隊伍,心裡跟明鏡似的,獨立團這回是真傷筋動骨了。
“團長…一營…一營損失過半了…”一個臉上裹著滲血紗布的營副官聲音帶著哭腔彙報。
李雲龍眼一瞪,想罵人,卻咳出一口帶血的唾沫,他抹了一把,嘶啞道:“哭個屁,死了的,是英雄,活著的,給老子接著打,統計人數,合並編製,機槍子彈優先給還能打的,手榴彈都給老子搬到前沿來。”
正說著,電話兵抱著那台手搖電話機爬過來:“團長,司令員電話,”
李雲龍抓起聽筒,裡麵傳來劉川依舊沉穩,卻透著一絲關切的聲音:“李雲龍,怎麼樣?還撐不撐得住?”
“撐得住,”李雲龍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吼道,隨即又壓低聲音咳嗽了兩聲,“司令員,傷亡不小,但骨頭沒散,陣地還在咱手裡,”
“好,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劉川的語氣加重:“井關仞的第一板斧掄完了,沒砍動。但他絕不會甘心。下一次進攻,隻會更狠,你的任務,不是把獨立團打光在協和堡,是像磨盤一樣,一層層磨掉鬼子的銳氣和兵力,必要時,可以放棄前沿部分陣地,退守第二道、第三道棱線,節節抵抗,空間換時間,明白嗎?”
“明白,節節抵抗,消耗鬼子,”李雲龍重複著,心裡有了底。死守一塊地方拚光,那不是他李雲龍的打法。
“丁偉的獵殺隊會繼續支援你。孔捷那邊也頂住了側翼的壓力。我已經命令張大彪的新一團向前移動,隨時準備策應。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掛了電話,李雲龍心裡踏實了不少。他立刻下令:“各營連注意,不再死守一線,以排、班為單位,依托有利地形,梯次配置,鬼子進攻,就給我狠狠打,壓力太大,就交替掩護後撤,到下一道防線接著打,把協和堡給他變成迷宮和墳場,”
與此同時,在協和堡主戰場側翼幾十裡外,丁偉的新四團一部,正按照劉川的命令,對同蒲路沿線發起了猛烈的破襲。
“快,把鐵軌都給他娘的撬了,枕木堆起來燒,”一個連長揮舞著工兵鍬,大聲指揮著。戰士們喊著號子,用撬棍、甚至用繩子拉,將一段段鐵軌掀翻、扭曲。巨大的枕木被堆成小山,澆上火油,點燃衝天的火焰。電線杆也被砍倒,電線剪斷,纏繞得到處都是。
“報告連長,前麵發現鬼子一輛巡邏裝甲車,”“媽的,來得正好,爆破組,上,用集束手榴彈,炸履帶,”連長眼睛一亮。
幾個抱著捆好的手榴彈的戰士立刻貓腰衝了上去。裝甲車上的鬼子機槍瘋狂掃射,子彈追著戰士們的腳步。一個戰士中彈倒下,另一個毫不猶豫地撿起手榴彈繼續前衝…
“轟,”一聲巨響,裝甲車的履帶被炸斷,癱瘓在路邊,成了廢鐵。
類似的破襲在整個同蒲路北段同時上演。雖然規模不大,但點多麵廣,讓日軍鐵路守備隊焦頭爛額,疲於奔命。大量的軍列被迫滯留在車站或緩慢前行,原本計劃增援協和堡的物資和兵力被硬生生拖住了後腿。
消息傳到太原第一軍司令部,岩鬆義雄氣得差點掀了桌子。
“八嘎,廢物,同蒲路又被切斷了?第36師團急需的彈藥和補充兵呢?為什麼還沒有送到?”他對著通訊參謀咆哮。
參謀戰戰兢兢:“司令官閣下…八路軍小股部隊活動異常猖獗,他們不與我守備隊正麵交戰,專事破壞…鐵路修複需要時間…”
“時間?井關君在前線流血,你跟我說需要時間?”岩鬆義雄猛地看向一旁沉默的參謀長:“命令,駐守潞安的獨立混成第6旅團,立刻派出一個大隊,沿鐵路線清剿這些該死的蒼蠅,確保運輸線暢通,”
然而,這道命令發出不久,就被八路軍的情報人員截獲並破譯。
消息很快傳到了黑風峪指揮部。
劉川看著電文,嘴角露出一絲冷峻的笑意:“岩鬆義雄果然坐不住了。想抽調潞安的兵力去護路?好得很,”
他立刻抓起電話:“孔捷,”
“到,司令員,”
“你的機會來了,潞安鬼子分兵了,你新五團,立刻組織精銳,給我狠狠敲一下潞安外圍,做出要趁虛攻城的架勢,打狠一點,把出去的那個大隊給我逼回來,”
“是,保證打得他肉疼,”孔捷興奮地領命。
他又搖通丁偉的電話:“老丁,潞安的鬼子可能要回頭,你破襲的隊伍注意安全,見好就收,下一步,給我盯死從臨汾方向可能北上的鬼子,不能讓他們輕易靠近主戰場,”
“明白,”
一係列命令發出,太嶽軍區這台戰爭機器在劉川的操控下,高效地運轉起來。正麵,李雲龍像一顆頑強的釘子,頂著井關仞的瘋狂進攻;側後,丁偉和孔捷像兩把靈活的尖刀,不斷襲擾、牽製,讓日軍首尾難顧。
井關仞在前線指揮部裡,看著傷亡慘重的報告和遲遲不到的補給,又接到側翼頻頻告急、甚至潞安老巢都可能受到威脅的消息,臉色陰沉得可怕。他原本計劃的迅猛突擊,硬生生被拖成了殘酷的消耗戰。他感覺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包裹著鐵板的棉花上,使儘全力,卻無法擊垮對手,反而被對方不斷纏繞、消耗。
“八嘎…”井關仞一拳砸在桌子上,“劉川…大大的狡猾,”
他盯著地圖上協和堡那個點,眼神變幻不定。繼續強攻?損失太大。暫時後撤?帝國的顏麵何存?而且,誰能保證這不是劉川誘敵深入的詭計?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時,通訊兵又送來了一個更壞的消息:偵察機報告,發現八路軍一支番號不明的部隊,正在向協和堡側後方向快速機動…
井關仞的額頭,滲出了冷汗。他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張精心編織的大網之中。下一步,該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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