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中軍區指揮部油燈的火苗還在閃爍，劉川合上手中那本已被翻得無數遍的《論持久戰》，“戰略相持階段……犬牙交錯的戰爭……主動性、靈活性、計劃性……”他眉頭緊鎖，看目前鬼子在山西的狀態及全國形式，“鬼子如今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可這臨死前的一蹦，往往最毒最狠。”
他鋪開一張軍事地圖，晉中地區的山川河流、鐵路公路、城鎮村莊儘在眼前，鬼子占據的縣城楔在根據地的腹心地帶。
“不能等了。”劉川站起身，在屋子裡來回走動：“華北方麵軍重心南移，山西鬼子為了保障側翼，必然力求穩定，這正是我們主動出擊，拔點擴麵的好時機，必須趁其調整部署，尚未完全穩固之前，打它一個措手不及，”
他重新坐回桌前，拿起筆，就著燈光奮筆疾書，不僅僅是對當前局勢的分析，更是一份關於在晉中地區發動較大規模攻勢作戰，力求連片收複失地的詳細構想報告。
報告寫完，窗外已微露曙光。他毫無睡意，胸腔裡一股熱流在激蕩。
門被輕輕推開，政委趙剛端著兩個窩頭一碗稀粥走了進來，看到劉川通紅的雙眼和桌上墨跡未乾的報告，歎了口氣：“司令員，又是一夜沒睡？身體剛好了些，可不能這麼熬。”
劉川抓起一個窩頭咬了一口，把報告推到趙剛麵前：“政委，你來得正好，看看這個，鬼子現在心思不在咱們這，正是咱們亮劍的時候，我想乾一票大的，”
趙剛放下粥碗，拿起報告仔細看了起來，臉色越來越凝重。看完後，他沉吟片刻：“想法很大膽，也很誘人，一口氣光複五座縣城，真能成的話，咱們晉中軍區可就真的紮下根，和兄弟軍區連成一片了。但風險極大，鬼子雖然在收縮，但重點城鎮守備兵力並不弱，一旦我們攻擊受挫，周邊據點鬼子快速增援，我們很可能被反咬一口。”
“風險大，收益更大，”劉川眼睛放光：“咱們不能光想著小打小鬨攢家當，現在咱們屬於總部直屬，給了咱們更大的自主權，也意味著更大的責任。這仗必須打得巧，打得狠，我的想法是集中絕對優勢兵力，利用咱們剛形成的坦克突擊力量和卡車機動能力，形成局部戰場上的快、猛、狠的式打擊，敲掉一個，再快速轉向下一個，讓鬼子首尾不能相顧，看似冒險，實則每一處都算準了，”
他指著地圖：“你看，榆社、祁縣、太穀、平遙、介休這五城，互為犄角，但咱們如果打法夠快，就能讓它誰也顧不上誰，我的初步設想是……”
劉川將自己的戰術構想和盤托出，趙剛聽著，眼神也從最初的擔憂逐漸變得興奮起來，不時點頭，或插入一兩句補充意見。
“好，”趙剛最終一拍大腿：“就這麼乾，我同意，總部那邊，咱們立即溝通彙報。司令員，你這套打法，真是把靈活機動和堅決突擊結合到骨頭裡了，咱們當時在太嶽軍區搞得風生水起，來到了晉中軍區真是太低調了。”
劉川咧嘴一笑：“那就趕緊準備，通知各軍分區司令、政委，以及直屬部隊主官，上午……不，立刻，立刻到軍區司令部開會，”
軍區司令部裡，各軍分區軍事主官齊聚一堂，聽完劉川的戰役構想，個個摩拳擦掌。
李雲龍嗓門最大：“司令員，早該這麼乾了，天天窩在山溝裡，我都快憋出鳥來了，光複縣城沒說的，我們一分區包打榆社，拿不下來，你把我李雲龍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丁偉比較沉穩，但眼中也閃著光：“司令員，你這打法要點是快和突然，我們二分區保證，你指哪我們打哪，絕不含糊，祁縣、太穀一線的鬼子援兵，交給我們，保證讓他們寸步難行，”
張大彪蹭地站起來，嗓門洪亮：“司令員，我們三分區請求主攻介休，啃最硬的骨頭，”
劉川大手一壓，會場立刻安靜下來：“都彆搶，仗有你們打的，這次作戰，關鍵不在於誰主攻，在於協同配合，要像一把鐵錘，砸碎它的烏龜殼，”
他走到大幅地圖前，拿起指揮棒：“具體部署如下：第一軍分區李雲龍部，集中獨立團、新編一團，配屬軍區坦克連，暫由四輛繳獲的坦克和訓練中的駕駛員組成，形成初步突擊能力、軍區直屬炮兵營一個連，負責攻克榆社縣城，打響第一槍，動作要快，攻勢要猛，”
“是，保證完成任務，”李雲龍、黃誌勇、邢誌國等人轟然起立。
劉川目光轉向丁偉：“第二軍分區丁偉部，你們的任務至關重要，新五團、新編二團，以一部兵力對祁縣、太穀方向實施伴攻，造成我軍欲奪取該兩縣的假象，牢牢吸住敵人，主力秘密集結於榆社至平遙的公路兩側險要地帶，構築伏擊陣地，一旦平遙或介休之敵出兵增援榆社，給我狠狠地打，力爭在野戰中殲滅其一部，”
“明白，圍點打援，老本行了，”丁偉重重點頭。
“第三軍分區張大彪部，新一團、新編三團，配屬軍區直屬炮兵營另一個連，負責監視並相機奪取平遙縣城，若敵援兵出動，則視情況配合丁偉部殲敵，或趁虛攻城，”
“是，”張大彪和王團長、徐團長齊聲應道。
“軍區直屬教導團、騎兵團、警衛營、偵察營為總預備隊，由我帶領，偵察營老貓部，立刻派出精乾偵察小組，滲透至各目標縣城，摸清敵人布防、兵力、火力配置，騎兵團孫德勝部，向更遠方向派出遊騎，監視太原、陽泉、臨汾等方向可能來援之敵動向，”
“是，”梁中玉、孫德勝、魏大勇、老貓等人起身領命。
劉川環視全場，目光銳利：“各部回去後，立即進行戰鬥動員和準備，彈藥、乾糧帶足，通訊保持暢通，此戰是我晉中軍區成立以來第一次大規模攻勢作戰，隻許勝，不許敗，要打出我們的威風來，”
“是，”眾將領吼聲震天，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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