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陶以北，丁偉舉著望遠鏡，鏡片裡遠處地平線上揚起的塵土，引擎轟鳴聲越來越近。
“狗日的，陣勢不小啊。”他放下望遠鏡，臉上看不出絲毫緊張，反而咧嘴笑了笑，對身邊的參謀說：“告訴各團，都給我藏好了，沒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提前開火，把鬼子放近了打，專打他的軟肋——步兵，”
電話裡傳來各團團長壓抑著興奮的回應：
“旅長放心，新五團準備好了，反坦克壕和雷區夠小鬼子喝一壺的，”
“新三團收到，炮兵連已經標定好諸元，就等您一聲令下，”
“新四團隱蔽完畢，突擊隊帶著集束手榴彈和炸藥包就等著啃鐵王八了，”
丁偉嗯了一聲，補充道：“記住，咱們的任務是遲滯，是消耗，不是死扛，一層一層剝他的皮，執行命令要堅決，撤退也要果斷，誰要是貪功戀戰，把老本賠進去，彆怪我丁偉翻臉不認人，”
“明白，”
鬼子的先頭部隊很快進入了視野。幾輛九五式輕型坦克耀武揚威地打頭，後麵跟著密密麻麻的步兵和滿載士兵的卡車，更遠處，龐大的九七式中型坦克和用卡車拖曳的重型火炮若隱若現，氣勢洶洶。
坦克毫無顧忌地向前推進，突然，領頭的一輛猛地一震，履帶被反坦克地雷炸斷，癱在原地。緊接著，埋伏在道路兩側的機槍、步槍同時開火，子彈如同潑水般射向暴露在坦克周圍的鬼子步兵，
“敵襲，隱蔽，坦克前進，碾碎他們，”鬼子指揮官聲嘶力竭地嚎叫。
剩餘的坦克試圖加速衝擊，卻紛紛栽進早已挖好的反坦克壕裡，成了固定靶子，更多的步兵則被精準的火力壓製在開闊地上，傷亡慘重。
“炮兵，給我敲掉那些卡車，”丁偉對著電話吼道。
早已準備就緒的二旅炮兵營開火了，炮彈呼嘯著落入鬼子行軍縱隊，炸起一團團火光和煙柱，幾輛運兵卡車頓時被炸成了零件狀態。
鬼子的進攻勢頭為之一滯，但很快，鬼子的重炮開始了報複性轟擊，巨大的炮彈帶著刺耳的尖嘯聲砸向八路軍的陣地，爆炸的氣浪掀翻了泥土和碎屍，臨時挖掘的工事在重炮麵前顯得如此脆弱。
“旅長，鬼子炮火太猛了，一營傷亡很大，”電話裡傳來新五團團長劉勝利焦急的喊聲，背景是震耳欲聾的爆炸。
丁偉對著話筒怒吼：“告訴一營長，給我頂住，傷亡再大也得頂住，現在撤，鬼子坦克就跟進來了，預備隊上，把傷員搶下來，炮兵，想辦法壓製鬼子炮火，哪怕打掉他一門炮也是好的，”
戰鬥瞬間進入了白熱化，鬼子的鋼鐵洪流憑借著絕對的火力優勢，一層層啃噬著二旅的防線，八路軍的戰士們則依靠著簡陋的工事、頑強的意誌和靈活的戰術，死戰不退，反坦克小組抱著集束手榴彈和炸藥包，利用彈坑和煙霧，瘋狂地撲向鬼子坦克，往往是用幾條人命才能換掉一輛。
陣地反複易手，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鮮血。
聊城指揮部，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前方戰報每一份都記錄著慘烈的傷亡和陣地丟失的消息。
政委聶政委臉色發白：“司令員，二旅的壓力太大了，丁偉他們快頂不住了，是不是讓預備隊上？”
劉川死死盯著地圖，拳頭緊握，他何嘗不想立刻把部隊壓上去？但他知道，現在還不到時候。鬼子的銳氣還沒完全磨掉，主力還沒完全進入他預設的戰場。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異常堅定：“告訴丁偉，再堅持兩個小時，就兩個小時，哪怕打到最後一個人，也必須把鬼子給我釘在原地兩個小時，這是死命令，”
他拿起另一部電話，要通了李雲龍：“李雲龍，”
“司令員，是不是該我們上了？我的大刀早就饑渴難耐了，”李雲龍的大嗓門立刻傳來。
“急什麼，你的刀得砍在鬼子的大動脈上，”劉川喝道，“你的一旅，立刻向鬼子側後迂回，動作要快，要隱蔽，等梁中玉和陳聯的部隊正麵頂上去，你給我狠狠捅他的屁股，”
“得令，您就瞧好吧，”李雲龍興奮地掛了電話。
劉川又接通了梁中玉和陳聯：“老梁，老陳，該你們了，第四旅裝甲突擊團、摩托化步兵團，第五旅主力，全部給我壓上去，接替二旅防線，從正麵頂住鬼子，記住，是硬頂，一步不許退，把鬼子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來，”
“是，保證完成任務，”梁中玉和陳聯的聲音充滿了決絕。
最後的預備隊投入了戰場。梁中玉那些加裝了鋼板的武裝卡車沿著道路疾馳，迅速填補了二旅防線的空缺，與鬼子的坦克集群轟然碰撞，陳聯的步兵則展開了頑強的陣地防禦戰。
戰場規模驟然升級，炮聲、槍聲、爆炸聲、喊殺聲震天動地，整個館陶以北地區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絞肉機。
丁偉的二旅終於得以喘息，撤下來時，部隊傷亡近四分之一，官兵們渾身硝煙，許多人都帶了傷，但眼神依舊凶狠。
丁偉走到劉川麵前，聲音疲憊卻帶著一絲自豪：“司令員……任務……完成了。鬼子……被我們拖住了……”
劉川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也沒說，一切儘在不言中。
這時，參謀長老貓氣喘籲籲地跑進來，臉上帶著一絲怪異的表情：“司令員，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所有人都看向他。
老貓激動地說：“我們剛截獲破譯的鬼子電文，鬼子戰車師團的先頭部隊……他們的油料和彈藥……快見底了，他們的後勤車隊，被我們冀魯豫兄弟部隊和沿途民兵給截了，”
指揮部裡瞬間安靜了一下，隨即爆發出巨大的狂喜，
劉川的眼睛猛地亮了：“油料彈藥見底？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李雲龍到位沒有？”
“李旅長報告，已迂回到位，就等命令，”
劉川一拳砸在桌子上，聲震屋瓦：“命令，總攻開始，李雲龍，給我狠狠打他的側後，梁中玉，陳聯，正麵給我壓上去，丁偉，整理還能動的部隊，跟著預備隊一起上，告訴同誌們，鬼子的鐵王八沒油了，沒炮彈了，衝上去，消滅他們，”
最後的決戰命令，終於下達，勝利的天平開始向著八路軍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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