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劉川便陪同羅政委、蕭副師長、陳司令員等學習小組的主要領導成員，前往位於根據地腹地的兵工廠和裝甲部隊訓練場。一路上，眾人騎馬而行，話題自然離不開眼前的形勢。
蕭副師長看著沿途絡繹不絕運送物資的民兵和百姓，感慨道：“劉司令員，你們這群眾基礎打得是真牢靠啊，這陣勢看著就提氣，”
劉川笑了笑：“蕭副師長，在敵後搞根據地，離開了老百姓，那就是無根之萍，寸步難行啊，鬼子為啥總想搞拉網掃蕩？就是想切斷我們和群眾的聯係。”
羅政委點頭表示讚同：“是啊，人民戰爭是我們克敵製勝的根本。你們山東在這方麵確實做出了表率。”
說話間，一行人來到了隱藏在山區裡的兵工廠，兵工廠負責人李師傅早已等在門口，臉上帶著自豪而又有些緊張的神情。
“各位首長，歡迎來指導工作，”李師傅聲音洪亮。
陳司令員打趣道：“李師傅，我們可不是來指導的，是來開眼界的，快帶我們看看，你們是怎麼把破銅爛鐵變成能打鬼子的寶貝的，”
走進車間，隻見工人們正在各種簡陋的車床、銑床前忙碌著。複裝子彈的流水線有條不紊，製造手榴彈的工序緊張有序。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裡的一個小型鑄造區，幾個老師傅正圍著剛出爐的還冒著熱氣的迫擊炮彈彈體仔細檢查。
李師傅拿起一枚剛檢驗合格的迫擊炮炮彈，激動地介紹：“羅政委，蕭副師長，陳司令員，劉司令員，這就是咱們自己造出來的炮彈，雖然產量還不高，工藝也還在改進，但咱們再也不用完全看鬼子的眼色了，”
蕭副師長接過炮彈，掂量了一下，又仔細看了看引信部位，嘖嘖稱奇：“好家夥，真鼓搗出來了，劉司令員，有了這玩意，咱們的迫擊炮腰杆子可就硬多了，”
羅政委關切地問：“李師傅，現在主要困難是什麼？材料？還是技術？”
李師傅歎了口氣：“羅政委，不瞞您說，都難，銅料尤其緊缺，炸藥配方也在摸索，還有就是精度，咱們現在造的，射程和穩定性跟鬼子原裝的比還有差距。另外，更大口徑的，比如81毫米迫、步兵炮的炮彈，現在還造不了。”
劉川接口道：“能走出這一步，已經非常不容易了，李師傅和兵工廠的同誌們立了大功，困難咱們一起想辦法克服，根據地正在全力搜集銅料和其他金屬。技術方麵，還要請抗大來的教授和同誌們多指導。”
陳司令員拍了拍李師傅的肩膀：“老李，乾得漂亮，這可是咱們八路軍自己的‘家底’，有了這個開頭，就不愁以後造不出更好的，”
參觀完兵工廠，眾人又策馬趕往裝甲旅的訓練場，遠遠就聽到坦克引擎的轟鳴。一片相對平坦的窪地被改造成了訓練場，十幾輛坦克正卷起漫天塵土，進行戰術機動演練。步兵們則跟在坦克後麵，練習步坦協同進攻。
裝甲旅旅長梁中玉一身油汙，跑步前來報告，他是原太嶽軍區的老底子，見到陳司令員格外激動：“老首長，您來了，”
陳司令員看著眼前生龍活虎的坦克和士兵，哈哈一笑：“好你個梁中玉，當年擺弄幾門迫擊炮就了不得，現在都玩上坦克了，架勢不小啊，”
梁中玉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都是司令員和軍區支持，還有同誌們敢闖敢乾，咱們現在是摸著石頭過河，怎麼讓這些坦克跟步兵兄弟配合好，怎麼在戰場上發揮最大作用，天天琢磨呢。”
劉川對羅政委等人介紹道：“咱們的裝甲力量還弱，跟鬼子的坦克硬碰硬吃虧，所以主要思路是作為突擊拳頭，用在關鍵節點上，撕開突破口，或者打反擊，平時訓練，重點就是機動、隱蔽和步坦協同。”
蕭副師長看得眼熱，圍著坦克轉了兩圈，又鑽進駕駛艙摸了摸，出來感慨道：“這鐵家夥，衝起來是真帶勁，劉司令員，以後有啥硬骨頭要啃，可得想著點我們120師，也讓我們過過癮，”
劉川笑道：“你放心，需要支持的時候絕不含糊，不過這東西嬌貴，油料、零件都金貴，得用在刀刃上。”
觀摩間隙，眾人就在訓練場邊找了塊平整地方，席地而坐。警衛員送來開水，大家就著水壺喝水休息。話題很自然地轉到了即將到來的大戰。
劉川神色凝重起來：“各位老首長、老戰友，正好大家都在，都是久經沙場的行家裡手。眼前這個坎，還得靠大家幫著一起參謀參謀。鬼子這個‘骷髏’師團，師團長中村正雄，不是易與之輩啊。”
陳司令員收起笑容，點點頭：“來的路上我就琢磨，崗村寧次把這老鬼子請來，是下了血本了。川子，你打算怎麼接招？”
劉川撿起幾塊石子，在地上擺出簡易的敵我態勢圖：“中村師團優勢是火力猛、裝甲強、官兵訓練有素，肯定會尋求正麵決戰，發揮其長處，我們的優勢是內線作戰、群眾基礎好、機動靈活，所以，我的基本想法是，不跟他硬拚，要把他引進我們的地盤，用空間換時間，消耗他，拖垮他，然後找機會狠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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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政委沉吟道：“思路是對的。但具體怎麼操作？中村既然研究過你，必然會對你的運動戰、伏擊戰有所防備。”
“所以，得有點新花樣。”劉川用石子代表一支小部隊，推向代表滄縣的方向，“我先派一支精乾隊伍，到他後方去鬨一鬨，打掉他幾個小據點，騷擾他的補給線。一來摸摸他的反應速度和組織能力，二來也是給他提個醒，彆以為我們隻會被動防守。”
蕭副師長眼睛一亮：“對，主動出擊，不能讓他太安生了，這支隊伍要精，火力要足，打完就能跑，”
劉川繼續說：“然後，在正麵，我準備擺個‘口袋陣’。”他用石子圈出一片區域：“選個地方，比如小王莊一帶，故意示弱，露出破綻，佯裝成重要的補給點或指揮所前移，引誘他派部隊來攻。”
王安參謀長補充道：“這個誘餌要足夠香，但又不能太假。防守部隊要表現出一定的戰鬥力，但要‘恰到好處’地潰敗，把敵人引進預設的伏擊圈。”
陳司令員摸著下巴：“風險在於，中村會不會輕易上鉤？如果他傾巢而出，或者識破了是陷阱，反而將計就計怎麼辦？”
劉川點點頭：“老首長考慮得周全，所以，參與伏擊的部隊必須隱蔽好，行動要堅決迅速。梁中玉的坦克和孫德勝的騎兵要作為預備隊，隨時準備側擊或堵口子，這一仗目的不是全殲，而是重創其一部，打擊其士氣，更重要的是，摸清他主力部隊的作戰特點和指揮習慣。”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羅政委緩緩開口：“這個計劃，膽大心細。關鍵在於對‘度’的把握。誘敵要像，撤退要真，伏擊要狠，撤退要快。虛虛實實，引對方出破綻，然後一擊即中。”他看向劉川：“劉司令員，你對中村其人的性格判斷，是傾向於他會貪功冒進，還是謹慎多疑？”
劉川沉思片刻：“根據有限的情報，此人驕傲自負，但戰術上並不呆板，他急於在山東打開局麵，證明自己，這是我們的機會。我判斷，麵對一個‘看似’可以重創我前線指揮的機會，他很可能願意冒一定的風險。”
蕭副師長一拍大腿：“那就乾，瞻前顧後打不了勝仗，我覺得這法子行，就得讓這關東軍的老鬼子知道知道，咱們八路軍不是泥捏的，”
陳司令員也笑了：“看來這次來學習，還真趕上好戲了。川子，需要咱們這幫老家夥做點什麼？儘管開口，”
劉川誠懇地說：“老首長的經驗就是最好的定心丸，這次行動，還請各位多提寶貴意見，幫我們把計劃考慮得更周全。另外，戰鬥打響後，如果情況需要，可能還要請兄弟部隊在側翼予以策應，牽製其他方向的鬼子。”
羅政委代表大家表態：“這個沒問題，抗日一盤棋，你們山東軍區打得好，就是對全國抗戰最大的支持，需要我們怎麼配合，總部會有統一安排，我們一定全力支持，”
劉川看著眼前這些經驗豐富、鬥誌昂揚的戰友們，心中底氣更足。他暗暗握緊了拳頭：中村正雄，你的“消滅”計劃確實可怕，但我山東軍區，有二十萬浴血奮戰的將士，有千萬支持我們的群眾，還有這群智勇雙全的戰友，這場較量，咱們就好好掰掰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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