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軍區司令部作戰室，燈火通明，沙盤上山川河流、村鎮道路纖毫畢現，插滿了代表敵我兵力部署的紅藍兩色小旗。氣氛比之前更加凝重，劉川、聶政委、許友、王安，以及羅政委、蕭副師長、陳司令員等學習小組領導，全部圍在沙盤旁，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嚴肅。
“丁偉那邊壓力很大。”參謀長王安指向沙盤上李莊前沿的幾個點：“鬼子戰車聯隊配合步兵，從淩晨開始連續發動了三次團級規模的進攻，二旅依托之前構築的野戰工事和村落，打得非常頑強，但傷亡不小，鬼子炮火很猛，我們的炮兵營進行了壓製射擊，但效果有限，敵人炮兵陣地設置得很刁鑽。”
許友盯著沙盤上代表敵我雙方交錯的紅藍旗幟，眉頭擰成了疙瘩：“丁偉這小子打硬仗是真不含糊，但這麼硬頂下去，不是辦法。一個旅對鬼子加強聯隊，還有坦克，耗不起啊。”
劉川沒有說話，他俯下身，仔細審視著每一處地形起伏，每一條可能的路徑。他的手指沿著李莊通往縱深的幾條小路慢慢滑動。
“李雲龍那邊有消息嗎？”劉川頭也不抬地問。
“有，”王安立刻回答：“一旅主力已按計劃秘密運動至津浦路西側預定區域。李雲龍報告，他們初步偵察發現，滄縣至李莊的公路上，鬼子運輸車隊活動頻繁，護衛兵力約一個小隊至一個中隊不等。他請示，是否可以動手？”
“讓他稍安勿躁，”劉川直起身：“告訴李雲龍，繼續隱蔽待機，嚴密監視。現在動手等於告訴中村我們在抄他後路，他會立刻警覺，甚至可能收縮兵力。要打就要打在關鍵點上，要讓他感到切膚之痛，”
蕭副師長有些著急：“劉司令員，那丁偉那邊怎麼辦？就眼睜睜看著二旅的兄弟們硬扛？”
劉川轉向聶政委和羅政委：“政委，羅政委，你們看呢？二旅的同誌們士氣如何？”
聶政委沉聲道：“士氣很高，丁偉和旅政委彙報，戰士們都知道身後就是根據地中心，沒有退路，打得很英勇。但連續作戰，疲勞度在增加，彈藥消耗也很大。”
羅政委補充道：“這個時候，政治工作要更加深入。要告訴戰士們，他們的犧牲和堅守，是為全局勝利創造決定性的條件。同時，後勤保障必須跟上，傷員要及時轉運下來。”
劉川重重地點點頭：“好，告訴丁偉，他的任務不是殲滅多少敵人，而是拖住，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地形，村落、溝坎、樹林，甚至夜暗，層層阻擊，反複爭奪，要把李莊前沿變成消耗鬼子兵力和銳氣的泥潭，必要時，可以放棄一線陣地，但必須在二線、三線組織更有效的抵抗，軍區會全力保障他們的彈藥和兵員補充，”
他頓了頓：“但是，原則隻有一個：節節抗擊，但絕不潰散，保持建製，伺機反擊，”
太嶽軍區陳司令員盯著沙盤，突然點了點李莊側翼一個不起眼的高地：“川子，你看這裡，磨盤嶺。地勢較高，可以俯瞰李莊附近大片區域。如果能讓丁偉派一支精乾小部隊控製這裡，哪怕隻是一個連，架上幾門迫擊炮和重機槍，就能極大威脅進攻李莊的鬼子側翼，分擔正麵壓力。”
劉川眼睛一亮：“老首長好眼力，磨盤嶺是關鍵製高點，之前考慮過，但擔心兵力分散。現在看來，值得冒險，命令丁偉，抽調一個加強連，配屬重武器，趁夜暗奪取並固守磨盤嶺，釘在那裡，”
“好主意，”許友一拍大腿：“這能逼著鬼子分兵，或者調整進攻隊形，”王安迅速將這條指令記錄下來，安排通訊員立刻發往二旅。
“現在，我們再來看全局。”劉川在沙盤上劃出一個大圈：“中村正雄把前鋒頂到李莊，其主力仍在滄縣。我們的策略是：以二旅為磁石，吸住並消耗其前鋒；以一旅為利刃，待機切斷其生命線；以三旅和直屬機動力量為鐵錘，隨時準備砸向暴露的弱點，”
他詳細解釋道：“目前階段，是粘住，要讓中村覺得，再加把勁就能突破我們的防線，但又始終差那麼一點。這樣，他才會不斷投入兵力，甚至可能從滄縣抽調更多部隊加強前線。”
“一旦他主力前移，與滄縣基地出現脫節，或者李雲龍在敵後成功製造了足夠的混亂，使其後勤陷入困境……”劉川指向沙盤上李莊與滄縣之間的廣闊區域，“那就是我們反擊的時刻，”
“三旅張大彪部的任務最重。部隊要隱蔽好，保持高昂士氣。反擊發起時，他的方向有兩個可能：一是協同正麵的二旅，對疲憊之敵實施反衝擊；二是與李雲龍的一旅配合，打掉敵人可能派出的增援部隊，或者直撲滄縣，具體選擇，視戰場情況而定，”
劉川繼續部署：“梁中玉的裝甲旅和孫德勝的騎兵旅是決定性的力量，裝甲旅要選擇好幾條隱蔽的開進路線，確保能快速投入關鍵地段，騎兵旅要擴大偵察範圍，不僅要盯住李莊和滄縣，還要警惕其他方向可能出現的敵援軍，你們的機動性，是戰役勝負的關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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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部署，層層遞進，環環相扣，既考慮了當前敵情，又預判了可能的發展，充分體現了大兵團作戰的嚴謹性和前瞻性。不僅要有堅定的防禦，還要有隱蔽的機動和強大的預備隊，更要有捕捉戰機的敏銳和決斷。
羅政委忍不住讚歎：“劉司令員這番部署，深得運動戰精髓。靜如處子，動如脫兔。看似被動防禦，實則暗藏殺機。中村正雄若以為這隻是一場簡單的攻堅消耗戰，恐怕要吃大虧。”
蕭副師長也認真地看著沙盤：“娘的，這麼一看就清楚多了。原來每一步都有講究。劉司令員，你這腦子是真夠用，”
劉川卻沒有任何得意之色：“計劃再好，也要靠前線將士用命，靠臨場指揮應變，戰場情況瞬息萬變，我們現在做的隻是儘可能把各種可能性考慮到。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他轉向王安：“參謀長，立刻將調整後的詳細作戰預案下發各旅，並要求各旅主官根據自身任務，製定相應的具體執行方案上報軍區。通訊營必須確保線路絕對暢通，”
“是，”王安立正領命。
劉川最後環視眾人，目光堅定：“中村正雄想速戰速決，我們偏要和他打一場持久的消耗戰和機動戰，我們要用謀劃，前線的浴血奮戰，告訴敵人：八路軍是一塊他們永遠啃不動的硬骨頭，請各自按照部署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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