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軍區作戰室內，劉川剛剛下達了全力堅守、待機反擊的命令，但現場所有人的心都還懸在嗓子眼，緊盯著沙盤上代表李莊前線的那片區域，作戰參謀隨時在更新敵我態勢標記。
突然，又一個通訊參謀衝了進來，這次他臉上不再是單純的緊張或興奮，而是一種難以置信的激動，連聲音都帶著顫抖：“司令員，政委，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丁旅長急電，鬼子的進攻勢頭減弱了，他們的坦克大部分停在原地不動了，隻有步兵還在零星衝鋒，但力度大不如前，”
“什麼？”許友副司令衝到參謀麵前，要搶過電報紙自己看：“你說清楚點，坦克不動了？怎麼回事？”
聶政委也快步上前，急聲問道：“丁偉的電文裡還說了什麼？有沒有提到原因？”
參謀趕緊念道：“丁旅長報告，約半小時前，敵炮火密度明顯下降，前沿觀察哨發現，敵戰車多數熄火，僅有少數幾輛還在前沿遊弋支援步兵，敵軍步兵攻擊顯得雜亂無力，似有後撤跡象。我部正抓緊時間搶修工事，調整部署，丁旅長判斷，很可能與一旅成功切斷其油料補給有關，”
“成了，肯定是李雲龍那邊打中七寸了，”蕭副師長興奮地一拍大腿;“沒了油，鐵王八就是一堆廢鐵，中村這下沒牙了，”
陳司令員長舒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好，太好了，李雲龍這一擊，效果比預想的還要快，還要好，丁偉和二旅的同誌們頂住了最艱難的時刻，現在輪到我們出牌了，”
作戰室內壓抑了許久的緊張氣氛為之一掃。劉川緊盯著沙盤，眼神銳利如鷹在進行著極其複雜的計算。
“司令員，還等什麼？”許友急切地轉向劉川：“鬼子沒油了，坦克趴窩了，士氣肯定大跌，這正是我們反擊的好機會啊，讓張大彪的三旅壓上去，配合丁偉，把鬼子這個前鋒聯隊給他吃掉，”
聶政委雖然也興奮，但相對冷靜：“老許，彆急，反擊是肯定的，但怎麼反，投入多少力量，需要慎重。敵人隻是前鋒受挫，其主力仍在滄縣，警惕性很高。”
王安參謀長附和道：“政委說得對，我們現在反擊，可能取得一定戰果，但能否全殲這股敵人？如果敵人主力迅速增援，或者這股敵人果斷後撤，我們可能會打成擊潰戰，而不是殲滅戰。”
劉川突然抬起頭聲音帶著決斷：“不，機會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好，不能隻滿足於擊潰，要擴大戰果，爭取打成殲滅戰，”
他語速極快，思路清晰地向眾人分析：“你們想，中村正雄為什麼把前鋒頂得這麼靠前？就是因為他驕狂，想速戰速決，現在他的速戰速決計劃破產，核心突擊力量坦克癱瘓，前線部隊士氣必然受到重創，甚至可能陷入混亂，”
他在沙盤上李莊與滄縣之間劃了一條線：“更重要的是，他的前鋒和主力之間，因為這幾十裡的距離，出現了短暫的空檔和指揮滯後，中村現在肯定在猶豫：是命令前鋒後撤？還是派主力前出接應？無論他選哪一樣，都需要時間，”
劉川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高級指揮員，語氣充滿了決斷力：“這個時間差，就是我們的機會，原來我們隻是想消耗他，挫敗他的進攻。但現在戰機出現了，我們要臨時調整部署，不僅要打退他，還要儘可能多地吃掉他伸出來的這隻手，”
“老王，”劉川看向王安：“立刻給丁偉發電：二旅轉入局部反擊，不要全麵壓上，以營、連為單位，對當前混亂之敵實施反衝擊，黏住他們，不讓他們輕易脫離接觸，重點是攻擊其步兵，特彆是試圖後撤的部隊，”
“給李雲龍發電：一旅主力，除繼續以小股部隊襲擾後勤外，立即做好向滄縣方向佯動的準備，要大張旗鼓，做出要直撲滄縣，端掉他老窩的姿態，迫使中村不敢輕易將滄縣主力全部調出來增援李莊，”
“給張大彪發電：三旅主力，立即前出至李莊側後預定出擊陣地，等我的總攻命令，一旦命令下達，要不惜一切代價，快速插向李莊與滄縣之間，切斷這股敵人後退的道路，”
“給梁中玉和孫德勝發電：裝甲旅和騎兵旅，作為總預備隊，隨時準備投入擴大突破口或追擊潰敵，特彆是騎兵旅，要準備好長途奔襲，追殲逃敵，”
這一連串的命令，完全超出了原先“穩住防線、待機反擊”的預案，變成了一個極具攻擊性和冒險性的殲滅戰計劃，要求各部在極度疲勞和傷亡之後，立刻轉入高強度的進攻和機動，這對部隊的意誌和指揮員的應變能力是極大的考驗。
羅政委沉吟道：“劉司令員，這個決心下得很大啊，部隊連續作戰，是否還有足夠的銳氣完成如此複雜的任務？萬一滄縣敵人主力不顧一切撲出來……”
劉川堅定地說：“羅政委，我知道有風險，但戰機稍縱即逝，中村現在是最慌亂的時候，他的指揮體係會出現暫時的混亂，我們的部隊確實疲勞，但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這股氣隻能鼓，不能泄，我相信我們的指戰員，能創造奇跡，”
他看向許友和聶政委：“老許，政委，你們覺得呢？”
許友滿臉漲紅，激動地說：“沒說的，乾，我早就想這麼乾了，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就這麼打，”
聶政委深吸一口氣，重重地點了點頭：“我同意，風險與機遇並存，既然戰機出現，就要敢於抓住，政治部會立刻下發緊急動員令，號召全軍發揚不怕疲勞、連續作戰的精神，堅決打好這一仗，”
“好，”劉川一拳砸手心裡：“那就這麼定了，臨時調整作戰計劃，代號‘追擊’，目標：力爭全殲或重創李莊前線之敵‘骷髏’師團前鋒聯隊，各部嚴格按新命令執行，通訊營確保指令暢通無阻，勝利，屬於勇敢者，”
命令傳向前線各部隊，原本準備轉入防禦休整的山東軍區各部，立刻行動起來。丁偉的二旅在硝煙中組織起反衝鋒部隊，李雲龍的一旅開始虛張聲勢地調動，張大彪的三旅悄然進入攻擊位置……
劉川站在沙盤前，他知道，自己下了一步險棋。這一步，可能贏得一場輝煌的勝利，也可能因為部隊極限用兵而帶來不必要的損失。但戰爭就是這樣，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關鍵時刻，指揮員的魄力和決斷，往往能決定戰役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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