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莊戰役結束，戰士們正在緊張地打掃戰場，收繳武器彈藥，山東軍區司令部裡，已經迅速從勝利中冷靜下來，轉而投入了更為緊要的工作——複盤總結。
作戰室中央的沙盤已經根據最新戰報更新完畢，清晰地展示了從敵人前出李莊到被最終合圍殲滅的全過程。劉川、聶政委、許友、王安，以及剛剛到達指揮部的丁偉、張大彪，還有剛剛從敵後趕回的李雲龍，以及學習小組的羅政委、蕭副師長、陳司令員等人齊聚一堂。氣氛嚴肅。
“同誌們，李莊這一仗，我們打贏了，打得很漂亮，”劉川開門見山：“殲敵鬼子關東軍一個加強聯隊，這個聯隊武器配備、人員戰鬥素養和經驗不是其他鬼子可比的，而且繳獲巨大，意義重大。但是，今天叫大家來，不是來唱讚歌的，是來挑毛病的，是來找茬的，咱們關起門來說自家話，這一仗，從指揮到協同，到部隊表現，到底有哪些問題？都給我敞開了說，誰不說，就是對不起犧牲的同誌，就是對下一步戰鬥不負責任，”
劉川的話定下了基調。丁偉第一個站起來，他臉色有些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司令員，政委，那我先說說我們二旅。正麵阻擊階段，壓力最大，傷亡也最大。問題主要出在兩點：一是對鬼子炮火準備烈度和持續時間的預估還是不足，前沿部分工事被毀嚴重，導致初期傷亡偏大。二是步炮協同上，我們的炮兵反應速度還是慢了半拍，有時候鬼子步兵都衝上來了，我們的壓製炮火還沒到位，讓部隊吃了虧。”
李雲龍接著話茬：“老丁說的在理，我們一旅在敵後動手，時機是抓對了，打掉了鬼子的油料，這是關鍵。但問題也有，穿插過程中，為了隱蔽，電台靜默時間過長，耽誤了配合正麵反擊的時機。另外，打運輸隊是痛快，但對可能出現的鬼子快速增援部隊防備不足，要不是偵察兵發現得早，差點被鬼子一個騎兵中隊抄了側翼，”
張大彪言簡意賅：“三旅穿插任務基本完成，但部隊長途奔襲後立即投入強攻，體力消耗太大，影響了初期攻擊銳度。部分新兵在近距離絞殺戰中表現緊張，戰術動作變形。”
裝甲旅旅長梁中玉也開了口：“坦克部隊這次主要是配合步兵拔點，暴露的問題很嚴重：一是油料和零件保障還是跟不上，有幾輛坦克因為小故障就趴窩了，二是步坦協同還是生疏，步兵戰士有時候跟不上坦克的衝擊速度，容易脫節，三是缺乏有效的反坦克手段訓練，這次是鬼子坦克沒油了，下次如果遇到能動的鬼子坦克，我們怎麼打？心裡沒底，”
騎兵旅長孫德勝撓著頭：“俺的騎兵這次主要是警戒和追擊，沒碰上硬仗，但發現一個問題，在複雜地形下，特彆是村落地區，騎兵機動性受限，作用大打折扣。以後怎麼在這種地方用騎兵，得好好琢磨。”
各旅主官你一言我一語，毫不避諱地指出了戰鬥中暴露出的種種問題，從戰術到技術，從指揮到保障。學習小組的幾位領導聽得頻頻點頭。
羅政委感慨道：“聽了各位旅長的發言，真是受益匪淺。勝不驕敗不餒，打完仗立刻複盤找問題，這才是真正強大的軍隊應有的作風，”
陳司令員看著沙盤，補充了一個指揮層麵的問題：“川子，我提一點。這次戰役，中局你臨時決定變‘阻擊’為‘圍殲’，決心下得果斷，效果也好。但這也要求各部必須有極強的應變能力和通訊保障。萬一哪個環節掉鏈子，可能就會錯失戰機甚至陷入被動。以後這種大規模戰役，預案是否可以做得更彈性一些？多幾套備用方案？”
蕭副師長也說道：“還有俘虜問題，這次抓了幾百鬼子兵，怎麼管理、怎麼轉化、怎麼防止他們鬨事，這都是新課題，咱們以前小打小鬨，俘虜少，現在規模大了，得有專門的章法。”
劉川認真地聽著每一個人的發言，不時在本子上記錄著。等大家說得差不多了，他才抬起頭，目光掃過全場：
“大家說得都很好，問題找得準，挖得深，這說明我們這支隊伍，有希望，”他語氣堅定：“丁偉說的炮火和協同問題，李雲龍說的通訊和警戒問題，張大彪說的體能和新兵問題，梁中玉說的保障和協同問題，孫德勝說的地形適應問題，還有老首長提出的預案彈性和俘虜管理問題，這些都是我們下一步必須著力解決的問題，”
他走到沙盤前，指著李莊的位置：“這一仗，我們勝在哪裡？勝在情報準，勝在將士用命，勝在關鍵時刻敢於變招，但更重要的是，我們初步嘗到了大兵團協同作戰的甜頭，步、炮、騎、坦，雖然配合還很粗糙，但方向是對的，”
“接下來，麵對中村正雄主力的報複，我們光靠勇氣不夠，必須把這次暴露出的問題，儘快轉化成戰鬥力，”劉川下達指示：
“一、參謀部牽頭，根據此次複盤，立即修訂各兵種訓練大綱，重點強化步炮協同、步坦協同訓練，尤其是連排級乾部的現場指揮能力，”
“二、後勤部全力保障，尤其是油料、炮彈和坦克零件的儲備與運輸，要建立更快捷的通道。”
“三、政治部負責，製定大規模俘虜管理教育方案，同時加強部隊的戰時心理疏導。”
“四、各旅回去後，立即組織本部隊進行戰鬥總結，落實到每一個連隊，每一個戰士，要把經驗教訓，變成實實在在的本事，”
劉川最後語氣沉重地說：“中村正雄在李莊丟了一個聯隊，絕不會善罷甘休，他下一步的行動，可能更凶狠，更狡猾，我們複盤總結，不是為了否定自己，而是為了下一次能打得更好，讓更多的戰士能活著看到勝利，時間緊迫，大家行動起來，”
會議結束，各位將領匆匆離去，帶著思考和緊迫的任務。指揮部裡隻剩下沙盤上那場剛剛結束的戰役標記，以及即將到來的、更加嚴峻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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