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盤上青島及其周邊地形被還原,膠州灣海岸線,以及星羅棋布的鬼子防禦工事標識清晰可見。劉川、聶政委、許友、韓楚、王安等主要人員圍在沙盤旁,各旅旅長、主力團長們或坐或站,擠滿了整個房間。
“都靜一靜,”劉川敲了敲沙盤邊緣讓嘈雜的議論聲平息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青島不是濟南,更不是我們之前打過的任何一座縣城、府城,咱們過去那套圍點打援、鑽山溝、夜襲破襲的本事,到了青島海邊,得換個新法,”他點在沙盤上代表海岸線的位置:“鬼子在這裡經營了不是一天兩天,德國加上日本,已經是幾十年,堅固的工事,縱橫交錯的鐵絲網,密密麻麻的地雷區,還有海裡的那些軍艦,它們的艦炮一發的炮彈可能比我們一個炮兵連齊射的威力還大,能隔著十幾裡地就把炮彈砸到我們頭上,”
李雲龍咂咂嘴,習慣性地想去摸煙,看到聶政委瞥過來的眼神,又悻悻地把手放下,嘟囔道:“他娘的,聽著就邪乎,這艦炮再厲害,它總不能開到岸上來追著咱們屁股揍吧?咱就不能想個法子,讓它變成瞎子和聾子?”
“說得好,”劉川讚許地看了李雲龍一眼:“讓鬼子的艦炮變成瞎子和聾子,就是我們演練的第一要務,參謀長,你把我們初步擬定的應對方案給大家講講。”
王安拿起一份厚厚的計劃書,走到沙盤前:“針對艦炮威脅,我們製定了多套預案。第一,加強偵察和情報工作,利用地下黨同誌和內線,儘可能摸清敵軍艦日常活動規律和常用錨地、炮擊坐標。第二,大規模、多批次組織部隊進行防炮擊、疏散和土工作業演練,要求部隊在遭遇艦炮覆蓋時,能迅速化整為零,利用地形地物,最大限度減少傷亡。第三,組織精乾的神槍手、神炮手小組,前出至海岸線附近,配備觀測器材,任務是打掉或者乾擾鬼子的炮兵觀察員和通訊兵,掐斷其炮火引導。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要學會利用天氣和時間。艦炮射擊受能見度影響極大,大霧、雨雪、夜間,都是我們的好的條件。各部隊必須強化複雜氣象條件和夜間的機動、通訊與作戰協同訓練,第五,我們要快速占領市區,市區內存在大量的外國人,鬼子軍艦狂轟濫炸市區”
韓楚接過話:“參謀長說得很好,但我補充一點,我們不能隻想著挨打,咱們繳獲的那幾十門105野炮和75山炮,射程是夠不到鬼子主力艦,但打打他們的輕型炮艇、運輸船,或者乾擾其靠近海岸的射擊陣位,還是有機會的,重炮團要組織專項訓練,模擬對海上移動目標進行急促射,哪怕打不中,也要形成威懾,讓鬼子的艦船不敢肆無忌憚地靠近。另外,工兵部隊要研究在近岸水域布設簡易水雷、障礙物的可行性”
許友洪亮的聲音響起:“陸上的硬骨頭也不少,嶗山山區,鬼子依托險要地形,修建了大量的水泥碉堡和暗堡,火力配係嚴密。強攻傷亡太大,我的意見是抽調各旅精銳,組成多個突擊分隊,針對性開展山地攻堅和坑道爆破訓練。就用咱們之前打鬼子炮樓積累的經驗,把它放大、深化,炸藥包、集束手榴彈,怎麼好用怎麼來,同時,炮兵要精確計算,演練如何用最小的彈藥消耗,最有效地摧毀或壓製這些堅固火力點。”
“還有巷戰,”張大彪忍不住插話,他指著沙盤上青島城區的模擬街道:“青島城裡洋樓多,街道複雜,鬼子肯定會在城區負隅頑抗。咱們的大部隊展不開,坦克進去了也容易成活靶子。我建議以連排為單位,甚至到班,開展城市巷戰對抗演練,重點訓練穿牆打洞、迂回包抄、樓房爭奪和反坦克技巧。要把每個戰士都練成能在城市廢墟裡獨自生存和戰鬥的獵手,”
劉川聽著各位將領的發言,臉上露出了些許欣慰的神色:“同誌們考慮得很周全,想到的困難比我還多,這說明咱們的腦袋都沒閒著,光複青島,是我們山東軍區成立以來,將要麵臨的最嚴峻、最複雜的一戰。這一仗打好了咱們就能真正切斷鬼子在華北的海上命脈,獲得寶貴的出海口和工業基地,為將來的反攻奠定堅實的基礎,打不好或者傷亡過大,我們之前積累的大好局麵就可能付諸東流,”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指揮員的臉:“所以,接下來的時間,全軍區部隊,停止一切大規模軍事行動,轉入以攻克青島為目標的全麵臨戰訓練,所有訓練,必須貼近實戰,不能擺花架子,總部機關會派出督導組,下到各旅各團,檢查訓練成效。”
聶政委最後強調道:“同誌們,軍事訓練要抓硬,政治工作也不能軟。要告訴我們的每一個戰士,為什麼非要打青島不可?打下來對我們、對整個抗戰意味著什麼?要激發戰士們最高的戰鬥熱情和最頑強的戰鬥意誌,同時,各級政工乾部要協助軍事主官,做好訓練中的思想工作和安全保障,確保練兵活動有序、高效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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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戰會議結束後,整個山東軍區開始圍繞著“青島”這個核心行動起來。
在魯中南的群山裡,剛剛擴編的裝甲旅四個坦克團,正在進行緊張的步坦協同演練。坦克履帶碾過崎嶇的地麵,揚起漫天塵土。跟在坦克後麵的步兵們,貓著腰,緊緊跟隨,不斷根據假設敵情變換隊形。演練中不時出現混亂,坦克和步兵脫節,或者步兵被假設的“反坦克火力”判定“陣亡”。每一次失誤,都會引來指揮員毫不留情的斥責和當場複盤。
在海邊選擇的一處類似青島地形的地域,丁偉的第二旅正在組織大規模的防炮擊和土工作業演練。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溝坎、岩石、灌木叢隱蔽,然後揮舞著工兵鍬,瘋狂地挖掘單兵掩體和交通壕。
“快,快,鬼子的炮彈可不等人,挖掘深度要達標,要能防住彈片和衝擊波,”丁偉下到演練場,檢查著一個個掩體:“你這裡不行,太淺,再來幾鍬,你這裡位置選得不好,是炮火容易覆蓋的突出部,轉移到那邊去,”
在專門劃定的城市巷戰訓練場,由民房和廢墟模擬的街區裡,李雲龍挽著袖子督陣他的一旅進行攻堅演練。
“爆破組,上,火力掩護,”隨著連長一聲令下,幾名抱著炸藥包的戰士在機槍火力掩護下,快速衝向一棟模擬敵軍據點的石屋。然而,側麵一個隱蔽的“火力點”突然開火,爆破組“傷亡”過半。
“停,”李雲龍黑著臉走過去:“怎麼搞的?偵察怎麼搞的?側翼火力點沒發現?眼睛長褲襠裡了?重來,掩護火力要形成交叉,壓製所有可能的角度,突擊組動作要再快一點,彆磨磨蹭蹭像個娘們,”
夜晚,針對可能發生的夜間登陸和抗登陸作戰,韓楚指揮由第四旅和孫德勝騎兵旅一部組成的快速反應部隊,進行夜間機動和灘頭反擊演練。“通訊,保持通訊暢通,夜間作戰,指揮容易亂,各單元必須時刻與指揮部保持聯係,”韓楚對著電話指出演習的錯誤。演練中,不時出現通訊中斷、部隊迷失方向的情況,每一次都是對指揮體係的嚴峻考驗。
軍區直屬重炮團也沒閒著,他們在遠離居民區的荒灘上,構築了模擬的海岸炮兵陣地,根據偵察兵傳回的假設坐標,進行大規模火力急襲演練,同時也在演練遭到“空襲”時的緊急轉移和偽裝防護。
整個山東軍區所有人都沉浸在這種高強度、高仿真的臨戰訓練中。部隊的戰鬥力在複雜條件下的多兵種協同作戰能力,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
然而,隨著演練的深入,更多具體而棘手的問題也暴露出來。
這天,劉川和韓楚一同視察李雲龍一旅的巷戰訓練。訓練間隙,李雲龍抹著臉上的汗和泥,湊到劉川身邊,皺著眉頭說道:“司令員,有個事兒我得反映一下。咱們這訓練,假想敵都是按照鬼子現有的戰術和裝備水平來設置的。可我老李這心裡,總有點不踏實。”
“哦?怎麼不踏實法?”劉川遞給他一支煙。
李雲龍點燃煙,狠狠吸了一口:“您想啊,崗村寧次那老鬼子,在咱們手裡吃了這麼多虧,他能不長記性?他肯定知道咱們現在兵強馬壯,火炮坦克都不缺。他守青島,還會隻用以前那老一套?我擔心,這老小子會在咱們意想不到的地方玩點更陰險的戰術?咱們這演練,是不是也得往更刁鑽、更壞的情況想一想?”
韓楚在一旁聽著,眼神微動,沉聲道:“李旅長的擔心不無道理。我們不能以靜止的眼光看待敵人。尤其是,我們剛剛獲得一份情報,鬼子大本營似乎向青島增派了一批‘特殊顧問’,具體身份和任務不詳。這會不會就是崗村寧次準備的‘新驚喜’?”
劉川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雲龍想到了點子上,老韓的情報也很關鍵。我們的演練,不能隻停留在應對已知威脅上。從明天開始,各部隊在完成既定科目後,增加‘特情處置’環節。設想各種極端、意外情況,例如:通訊完全中斷怎麼辦?指揮係統突然癱瘓怎麼辦?遭遇未知的新式武器打擊怎麼辦?甚至鬼子狗急跳牆,使用一些非常規手段又怎麼辦?”
他頓了頓,看著眼前這些曆經百戰、此刻卻對未知挑戰充滿警惕的將領們,緩緩說道:“要把所有能想到的困難,都在訓練場上過一遍,寧可訓練時多流汗,多丟人,也絕不能在未來攻打青島的戰場上,因為準備不足而讓戰士們多流血,告訴同誌們,我們現在多克服一個難題,將來在青島城下,就多一分勝算,就能少犧牲很多戰士,”
眾人神色凜然,紛紛點頭。訓練場上的口號聲和殺伐之聲更加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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