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風帶著星種花的甜香漫進小花園時,星毯的新穗已曬得愈發蓬鬆。水晶粒在陽光下晃出細碎的光,混著玉米殼穗子的暖黃,風一吹,穗尖掃過石板路,像在寫一封長長的信。
“星塵蝶捎來消息啦!”蘇一舉著片星翼跑進來,星翼上沾著星脊山的石粉,“影族的老人們說,今年星脊山的星草長得特彆好,葉尖都帶著點甜,怕是被咱們的糖香飄過去了。”
影族使者正蹲在星毯旁翻曬憶糖塊,聞言指尖頓了頓。憶糖在陽光下融出薄薄一層漿,映出他低頭的模樣,石粉落在糖漿裡,竟暈出片小小的星脊山輪廓。“該給他們寄點新糖了。”他起身往屋裡走,背影比去年舒展了些,“用今年的星種花和山海糖混著熬。”
街坊奶奶抱著竹筐過來,筐裡是剛摘的糖花串,沾著晨露亮晶晶的。“我把糖花汁熬成漿,塗在星翼上,讓星塵蝶帶過去,連信都帶著甜。”她往星毯上坐,新穗掃過她的褲腳,蹭下點水晶絨,“對了,安第斯少年來信說,他們那兒的玉米結又豐收了,問要不要新的金紅絲,給星毯再編層穗子。”
林夏正幫小孫孫摘粘在頭發上的星花籽,聞言笑了:“讓他寄點玉米須來吧,混著星花線編穗子,說不定能長出會發光的玉米呢。”小孫孫立刻拍手:“我要編個玉米糖的穗子!”
熬糖寄給星脊山的那天,小花園的銅鍋又冒起了甜霧。影族使者把星草葉剪成細條拌進糖漿,林夏往裡麵丟了把新收的故事草籽,蘇一則攪著鍋裡的糖,看糖絲拉得老長,像能一直牽到星脊山去。
小孫孫踮腳趴在鍋邊,把自己攢的山海糖塊全倒了進去:“這樣爺爺奶奶就能嘗到我的糖啦!”糖塊在鍋裡慢慢化開,竟浮起個小小的羊角辮影子,逗得大家都笑了。
糖熬好後,他們用星種花的葉子包成小塊,塞進星塵蝶的背囊裡。影族使者還在每個糖包上係了根新穗子,穗尾綴著水晶粒:“這樣他們一摸,就知道是從咱們這兒寄去的。”
星塵蝶飛走時,帶著滿背囊的甜香。大家站在星毯上望著,看它的翅膀閃著光,慢慢融進天邊的雲彩裡。風拂過星毯的新穗,水晶粒叮咚響,像在數著日子,等星脊山的回信。
“說不定,明年星脊山也會種糖花呢。”林夏摸著毯上的新穗,忽然說。
影族使者的影子落在毯上,被穗尖的光描出柔和的邊。他沒說話,隻是低頭笑了笑,指尖輕輕碰了碰新穗上的水晶粒,像在觸碰一段正在慢慢變長的暖。
風還在吹,穗尖的水晶粒繼續晃著,把小花園的甜,一點一點,往更遠的地方送。日子就像這星毯的穗子,舊的磨軟了,新的接上了,風一吹,全是說不完的暖。
星塵蝶的翅膀剛消失在雲絮裡,安第斯少年托星風捎來的包裹就落在了星毯上。粗麻布袋上沾著星種穀的金砂,拆開時滾出堆金燦燦的玉米須,根根都帶著陽光烤過的焦香。“他說這是特意選的老玉米須,纖維粗,編穗子最結實。”林夏撿起草須往星花線裡纏,兩種顏色絞成麻花,在陽光下泛著蜂蜜似的光。
街坊奶奶搬來竹椅坐在毯邊,手裡納著雙新鞋,鞋麵上繡著串糖花。“我昨兒夢見星脊山的石縫裡冒出糖花藤了,”她穿針引線的手沒停,線尾的水晶珠在毯麵敲出輕響,“藤上還掛著咱們這兒的玉米結,一晃一晃的,甜得招蜂。”小孫孫趴在她膝頭,手裡攥著半截山海糖,糖汁順著指縫滴在毯上,竟和去年小孫孫蹭出的亮斑融在了一起,暈出片更大的暖光。
影族使者不知何時搬出了那隻舊木箱,裡麵藏著他剛整理好的星脊山老物件:塊磨得發亮的石硯,硯台裡還凝著星草汁磨的墨;個缺了口的陶碗,碗底印著影族的舊家紋;還有捆乾星草,葉尖纏著圈褪色的紅繩——是他小時候編的。“這些也該寄回去,”他把陶碗往糖包旁放,碗沿正好接住片飄落的槐葉,“讓他們知道,老物件在這兒也被好好收著。”
蘇一蹲在銅鍋旁煮星草茶,茶沫子浮在水麵,聚成片小小的星脊山輪廓。“我加了把故事草籽,”她用木勺輕輕攪,茶水裡立刻浮出些細碎的字,“這樣喝的時候,就能聽見咱們這兒的新鮮事了。”茶香混著糖香漫開,引得簷下的星塵蝶都落了下來,翅膀上的磷粉被風吹得飄進茶裡,漾出串亮晶晶的甜。
正忙得熱鬨,小花園的籬笆門被輕輕推開。是住在街口的盲眼婆婆,手裡拄著根星草編的拐杖,杖頭綴著顆磨圓的水晶粒。“我聞著甜香就過來了,”她摸索著坐在星毯邊緣,指尖撫過新補的穗子,“這毯子裡的暖光,比我家的油燈還亮堂。”林夏趕緊遞過塊剛熬的軟糖,婆婆含在嘴裡,忽然笑了:“是憶糖混著山海糖的味吧?中間還摻了點星草的清苦,像把日子的滋味都熬進去了。”
影族使者從屋裡端來杯星霜釀,放在婆婆手邊。“這是去年的陳釀,”他指尖沿著杯沿畫了圈,“加了些星脊山的石粉,您嘗嘗,是不是有家鄉的味?”婆婆抿了口,喉結動了動,眼角慢慢沁出些濕意:“多少年沒嘗過這味了……當年離開星脊山時,我娘就用這石粉給我醃過糖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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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小孫孫突然拽著影族使者的衣角往毯角跑。原來毯角新補的星草葉旁,不知何時爬來隻星語蟲,正用觸須在暖光裡寫字:星脊山的孩子們在石崖上畫了幅畫,畫裡的小花園飄著糖雲,雲下麵,每個人的影子都連在一塊兒。影族使者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星語蟲的觸須,蟲兒竟順著他的指尖爬上來,往他手心裡吐了顆亮晶晶的星粒——是星脊山的孩子們托它捎來的糖霜。
街坊奶奶見狀,索性把竹筐裡的糖花串都掛在了槐樹枝上。風一吹,糖花撞在一起,發出風鈴似的脆響。“這樣星塵蝶飛過時,就能帶著糖花一起走了,”她抬頭望著滿樹搖晃的甜,“讓星脊山的人抬頭看見糖花,就知道是咱們在想他們。”
暮色漫進小花園時,寄往星脊山的包裹已經堆成了小山。除了糖塊、老物件和星草茶,林夏還偷偷塞了片星毯的舊線頭——是最初那床星毯磨下來的,帶著三年的陽光味。影族使者在包裹最外層纏了圈新編的玉米穗,穗尾墜著七顆水晶粒,正好對應小花園裡的七個人。
“再加點土吧,”蘇一突然從花圃裡挖了勺黑土,往包裹縫裡塞,“是老槐樹下的土,帶著咱們這兒的根氣。”土粒落在糖包上,竟被暖光烘得冒出點濕氣,混著星花的香,像把整個小花園的春天都裹了進去。
星塵蝶再次振翅時,背囊比來時鼓了三倍。它盤旋著在小花園上空轉了三圈,翅膀掃過槐樹枝,帶落串糖花,正好掉在影族使者的石板上。石板上的“家”字被糖花的甜浸潤著,筆畫間竟滲出些細小的根須,悄悄往星毯的方向鑽。
大家站在星毯上望著它遠去,直到那點閃光徹底融進夜色。風還在吹,新編的玉米穗在毯邊輕輕晃,把安第斯少年的陽光、老槐樹的土氣、盲眼婆婆的歎息,都纏進了穗子裡。林夏摸了摸毯上那片被糖汁暈大的暖光,突然發現光裡浮著些小小的影子:有影族使者低頭補毯的模樣,有街坊奶奶納鞋的側影,有小孫孫踮腳夠糖花的憨態,還有星脊山孩子們畫在石崖上的笑臉。
“你看,”蘇一指著光裡的影子笑,“咱們早就住在一塊兒了。”影族使者沒說話,隻是把那塊刻著“家”字的石板往星毯又挪近了些,石板邊緣的根須恰好紮進毯麵的針腳裡,像在悄悄編織更深的牽連。
簷下的銅燈亮了,暖光淌在星毯上,把每個人的影子都泡得軟軟的。盲眼婆婆用指尖“讀”著毯上的紋路,忽然說:“這毯子裡藏著好多腳步聲呢,有來的,有去的,都踩著甜。”小孫孫啃著糖花串點頭,糖渣掉在毯上,又添了個新的小亮斑。
夜風帶著槐花香鑽進窗縫時,影族使者還在石板上描新紋。這次他畫了條蜿蜒的路,路的這頭是小花園的星毯,那頭是星脊山的石崖,路上綴滿了玉米結和糖花,每個結上都坐著個小小的人影。畫到路中間時,他特意留了段空白,旁邊用星草汁寫著:等你們來補。
星毯的新穗還在晃,水晶粒敲出的聲響裡,混著遠方星脊山的風,混著星種穀的陽光,混著每個人心裡悄悄發的芽。那些沒說出口的惦念,那些藏在針腳裡的暖,都跟著穗尖的風信,往越來越遠的地方去了。而日子,就像這越編越長的穗子,總有些新的牽掛,在舊的溫暖裡,慢慢長出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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