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時,收音機裡的童聲還在斷斷續續飄。小安扒開埋著“根係電台”的土,金屬絲纏著的根須上,竟冒出米粒大的新芽,芽尖沾著的熒光,和住院樓孩子們床頭的夜燈光色一樣。
漁排阿叔劃著船來,網兜裡裝著個玻璃培養皿。“孩子們從病房窗台掐的油菜苗,說要在這兒紮根。”培養皿底鋪著星蜜河的淤泥,苗葉上印著淡紅的指痕——是小安之前數步數時按過的力度。我剛把培養皿嵌進“雙生根”旁的土裡,向日葵花盤就“哢嗒”轉了半度,正對住院樓的方向。
正午的陽光曬得泥土發燙,小安突然指著培養皿喊:“苗在點頭!”油菜苗的嫩葉正隨著收音機裡的歌聲輕顫,每片葉子的顫動幅度,都和李醫生發來的心率圖重合。他摸出隨身攜帶的生長表,發現新芽長高的毫米數,恰好是孩子們今天減少的輸液量。
傳聲筒滾過來時,裹著片消毒棉。小孫子舉著棉片往新芽上擦:“護士說這是‘病房的陽光’,沾過孩子們的體溫。”棉片剛觸到芽尖,泥土裡突然傳來“啵”的輕響——是雙生根的結處裂開道縫,滲出透明的液珠,滴在培養皿裡,油菜苗瞬間躥高了半寸。
李醫生發來段視頻:住院樓的孩子們正對著花盆裡的海菜繩呼氣,繩頭的星蜜河泥土上,印著淡淡的霧痕,形狀和菜畦裡的新芽輪廓分毫不差。“土壤檢測顯示,植物分泌物能穩定他們的指標。”他的消息緊跟著彈出,“這不是奇跡,是土地在幫我們救命。”
傍晚的風卷著雨絲來,白翅鳥群銜著塑料布蓋在菜畦上,布麵上印著孩子們畫的太陽。小安把耳朵貼在培養皿上,聽見油菜苗的根須正往雙生根裡鑽,像無數細小的管道,將泥土裡的力量往遠方輸送。遠處住院樓的燈光次第亮了,有扇窗突然推開,傳來模糊的歡呼——今天,又有個孩子能下床走路了。
我和小安蹲在雨裡,看著那株新芽在塑料布下閃著微光。向日葵的花盤徹底轉向了城市的方向,花籽的螺旋紋路裡,好像藏著無數條看不見的線,一頭係著田園的泥土,一頭係著病房裡的心跳。小安在生長表上畫了個向上的箭頭,筆尖劃過紙麵的聲響,和遠處傳來的監護儀“滴滴”聲,奇妙地重合在一起。
雨停時,塑料布上的太陽圖案被水汽暈染開,像無數個小光斑落進泥土裡。小安忽然扯著我的衣袖往住院樓跑,說要去數新亮起的燈。
樓道裡飄著消毒水混著泥土的氣息,穿病號服的孩子正趴在窗台,指著菜畦的方向笑。最瘦小的那個舉著顆向日葵籽,殼上的紋路和花盤裡的螺旋嚴絲合縫。
“它在說謝謝呀。”孩子的聲音發顫,手裡的籽突然裂開道縫,冒出比米粒還小的芽。小安的生長表上,新添的箭頭和監護儀的波形,在月光下連成了同一條向上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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