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剛把車停進基地院子，就看見老陳蹲在菜畦邊，手裡捏著片發黃的生菜葉皺眉。聽見動靜，他抬頭迎上來，把菜葉遞過去：“早上巡田發現幾畦生菜有點黃葉，像是澆水多了悶根，你給看看是不是這麼回事。”
樂樂接過菜葉，指尖蹭到葉片背麵，沒沾到潮氣，反而土表有點發裂。她蹲下身撥開根部土壤，須根還白著，隻是靠近莖稈的地方有點發褐：“不是悶根，是上周追肥時離根太近，燒著了。往後撒肥得離根五厘米遠，下午我把比例寫在黑板上，咱們按這個來。”老陳趕緊應著，又指了指牆角堆著的泡沫箱：“張老板要的一百五十斤菜，我按你說的，湊了生菜、油麥菜和小番茄，每樣五十斤，都用網袋分好裝箱了，就等冷鏈車來。”
正說著，手機響了，是柳樹村負責對接冷鏈的後生小林。樂樂按下接聽鍵，小林的聲音透著雀躍：“樂樂姐，我跟冷鏈公司談妥了！他們說咱們要是每月配送量能穩定在三千斤以上，運費就從每斤八毛降到六毛，還能優先安排早班車，保證早上十點前把菜送到公司門口。”
樂樂眼睛一亮，手裡的菜葉都忘了放下：“真的？那太好了！你幫我跟他們約個時間，這兩天我去簽協議，順便把柳樹村草莓以後的配送也一起定下來。”掛了電話，她跟老陳把冷鏈降價的事一說，老陳笑得皺紋都擠在一起：“這每月就能省六百多塊，比啥都強！等草莓開始送，咱們的量肯定夠，到時候運費還能再談。”
兩人正說著，副駕駛座上的草莓苗忽然晃了晃——是風從車窗縫鑽進來，吹得葉片輕顫。樂樂想起小遠把苗遞給她時的模樣，趕緊把花盆抱下來，找了個裝過蔬菜的泡沫箱，往裡麵填了半箱基地的腐葉土，小心翼翼把苗挪進去：“這盆得放在辦公室窗邊，光照夠還暖和，等它結果了，就能知道超市試賣的時間。”
剛把花盆擺好，手機又響了，是超市采購經理。樂樂接起就聽見對方的笑聲：“樂樂，跟你說個好消息，昨天專櫃的蔬菜全賣空了！早上好多顧客來問，說沒買到小油菜，你今天能不能多送兩百斤過來？對了，你說的草莓試種怎麼樣了？要是長得好，咱們提前做海報預熱。”
“小油菜今天就能加送，草莓苗剛移到基地，我盯著養，估計一個月就能結果。”樂樂邊說邊拿筆在記事本上記，“等長出花苞，我先送兩盆到超市，放在專櫃旁邊當展示，讓顧客先眼熟眼熟。”采購經理連忙應著：“行！展示架我都給你留好了，就等你的草莓苗來。”
掛了電話，樂樂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點了。她拿起車鑰匙對老陳說：“我去趟鎮上的農資店，買袋生根粉回來，柳樹村的草莓苗要是有長得弱的，能用上。順便再買幾本蔬菜種植的書，給村裡的大叔大嬸們分一分。”老陳點頭應著，又叮囑：“路上慢點，回來的時候彆忘了把張老板的訂單清單帶回來，下午要記賬。”
樂樂應了聲，剛要開車門，就看見基地的幫工李嬸抱著個竹籃過來，裡麵裝著幾個圓滾滾的土雞蛋：“樂樂，俺家雞下的新蛋，給你拿幾個補補。昨天聽你說生菜有點黃葉，俺想著你肯定沒顧上吃早飯。”樂樂接過竹籃，心裡暖暖的：“謝謝您李嬸，等下我煮兩個帶著，路上吃。”
車開出基地，陽光正好，路邊的野花晃著細碎的光。樂樂摸了摸副駕駛座上的竹籃，又看了眼後視鏡裡漸漸變小的菜田，忽然覺得渾身都有勁兒——冷鏈運費降了，超市訂單多了，草莓苗長得精神，連基地的幫工都想著她。這些細碎的好，像撒在田裡的種子，正慢慢冒出芽，順著鄉村與都市的路，往遠處長。
到了鎮上農資店，老板看見樂樂就笑著迎上來：“你可是稀客，上次買的育苗盤用完了？”樂樂搖搖頭，把要買的生根粉和種植書報給他，又多要了幾包草莓專用肥：“柳樹村種了不少草莓，以後得常來買肥。對了，你這兒有沒有測土的試紙？我想測測基地的土壤肥力，彆到時候影響蔬菜長勢。”
老板轉身從貨架上拿了包試紙遞給她：“這個好用，按說明兌水就行。對了，最近城裡流行一種小包裝的蔬菜禮盒，你要不要試試？把生菜、小番茄裝在一個盒子裡，貼上標簽，送公司或者當伴手禮都合適。”樂樂眼睛一亮，接過試紙：“這個主意好！等我回去就設計包裝，先做一批給張老板的公司試試，要是受歡迎，就跟超市專櫃也上。”
買完東西，樂樂在鎮上的小吃鋪煮了兩個雞蛋，邊吃邊給小林發消息，約好明天上午去冷鏈公司簽協議。剛吃完，手機響了，是小遠發來的照片——照片裡，幾個村民圍著一盆草莓苗，柳大娘正拿著她教的方法，給苗澆水。小遠還發了條語音：“姐姐，俺們都按你說的做了，苗長得可精神了！柳村長說明天要去山上挖點腐葉土，給苗換盆。”
樂樂笑著回複“辛苦啦”，又叮囑他彆澆太多水。放下手機，她看著手裡的雞蛋殼，忽然覺得，自己就像這蛋殼裡的小雞，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到現在能撐起基地、幫著柳樹村種草莓，都是一步一步慢慢熬出來的。而那些連接著鄉村與都市的線，正順著這些努力，慢慢織成一張網，把新鮮的菜、甜蜜的草莓，還有鄉村的希望，都網進城裡人的生活裡。
開車回基地的路上，樂樂把車窗開了條縫，風帶著田裡的青草香吹進來。她看著路邊的樹影往後退，心裡盤算著：明天簽完冷鏈協議，就去柳樹村看看草莓苗換盆，後天設計蔬菜禮盒的包裝，大後天跟張老板對接試送禮盒的事。這些事雖然多，但每一件都朝著好的方向走，就像田裡的菜，隻要用心照顧，總會有好收成。
回到基地時，老陳正等著她對賬。樂樂把買的東西放下，拿起張老板的訂單清單，跟老陳一起核對著數量。陽光透過辦公室的窗戶，照在桌上的草莓苗上，葉片泛著光，像是在跟她一起，等著那些甜蜜的約定，慢慢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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