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身子一僵，忍不住抬起頭，紅著臉提高音量道：
“今天出門才換的！”
“原來如此。”
陸晚舟點點頭道：“果然是鞋子的原因嗎，這種鞋子穿起來就很廢襪子，不耐臟。”
少女又將頭低了下去，之前還活潑亂動的樣子，估摸著是扭著了腳，整個人安靜了下來。
陸晚舟拍拍手，坐在她旁邊，看著遠處的夕陽。
火紅的夕陽照在小鎮漆黑的屋頂上，有種末日黃昏的即視感。
陸晚舟眼眸微沉，忽的問道：
“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少女愣了下，抬頭疑惑地看著他，過了幾秒，搖頭道：
“不喜歡。”
“喜歡這個家族嗎？”
少女沉默得更久了些，旋即搖頭，嘴角掛著笑，笑得很誇張，都快咧到耳根處，
“不喜歡哩。”
“那，”
陸晚舟猶豫了很久，緩緩開口：
“離開這裡怎樣？”
少女愣住了，刹那間的眼眸裡，驚喜、悲傷、期待、恐懼、憂傷等等情緒閃過。
像是掉在井裡等待死亡的人，忽然發現井外扔下來一根磨損了多次，隨時會斷裂的麻繩一樣。
陸晚舟第一次從一個人的眼神裡看到這麼多情緒，像是小心翼翼用羽翼護住內心的脆弱，在某個瞬間打開了縫隙。
“去哪裡？”
少女問道，語氣帶著試探和對未來的恐懼。
陸晚舟仰著頭，隨口道：
“哪裡都行，我聽說北海道不錯，那裡的海鮮挺好吃。或者去我生活的城市，要是都不喜歡的，嗯，那就出海吧。最近聽說一個傳說，據說海的儘頭，在穿過厚厚的冰牆外，是存在天涯海角的，去找找天涯海角也不錯。”
他說得散漫，慵懶，像擁有田野和遠方的流浪詩人，有種說不出的自由和灑脫。
從第一次見時，少女就看到了他獨有的氣質，那是風一樣的自由，用早古的話來說，追風的少年。
也或許，他就是一道無羈的風。
那是少女夢寐以求又求不到的東西啊……
這道無羈的風，此時正用溫柔的語氣，用少女未曾體會過的溫柔語氣，說想給她自由。
不知何時，少女好看的眼睛開始流淚了。
邊哭邊笑。
“怎麼了？”陸晚舟溫和問道。
“惠子沒事，惠子隻是……隻是……”
少女試著忍住淚水，卻怎麼都憋不住，不斷用手擦拭著，卻越擦越多。
這孩子沒撞到腦袋吧……陸晚舟不是很確定。
他的時間不多，如果這孩子決定了，就得改一些計劃。
私自把這孩子放走，還不讓人找到是件很麻煩的事，他討厭麻煩。但陸晚舟覺得，這孩子值得他這麼做。
所謂的是非對錯，陸晚舟從來不在乎，他隻覺得自己想這麼做，認為這麼做是對的，他就會做了。
“所以你考慮好了嗎？”陸晚舟溫和問道。
少女臉上的笑容綻放得像花兒一樣，比遠處橘紅色的夕陽更好看。
她用力點頭，忽的又想起什麼，像是少女心事想要得到確認一般，笑著問道：
“先生是要帶妾身走嗎？”
“嗯。”
陸晚舟點頭回道：
“不過我這邊還有點事，隻能先臨時把你安排到某個地方，後麵再來找你。”
陸晚舟又確認般問道：
“你考慮好了？離開的話，家族什麼的就都不存在了哦，從此和所有親戚朋友也都不再有關聯。”
“先生願意帶妾身走，妾身就願意的。”
少女笑得很開心，眼眶裡的淚花映著夕陽，反射出紅色的好看的光，亮晶晶的。
“那就好。”陸晚舟笑著道。
“然後呢？找到妾身之後呢？”少女急切問道，眼裡滿是對未來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