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口的腐味像把刀，直往鼻腔裡鑽。
林晚秋捂著嘴，借著陸承宇的手機光，看見洞壁上掛著蛛網般的電線，地上散落著破碎的羅盤、鏽蝕的經緯儀，還有半本皮質日誌，封皮上“沈墨白”三個字被泥漿糊了一半。
“彆碰！”陳工程師剛要彎腰，林晚秋突然抓住他手腕。
她的太陽穴又開始跳，“真實之眼·溯”像潮水般湧來——
暴雨傾盆，兩個男人在懸崖邊撕扯。
年長的那個穿著地質服，正是照片裡的沈墨白：“你把國家的地賣給毒販！礦脈經過的山穀是運毒通道，他們用炸藥炸塌了老支書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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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人背對著光，聲音帶著哭腔：“他們說雪還活著！隻要我改了地質數據，讓礦路通過，就把雪還給我……”
“夠了！”沈墨白甩開他的手，轉身要走。
那人突然撲上來，推了他後背一把。
沈墨白的地質錘“當啷”墜崖，他抓著崖邊的灌木喊：“老林！老林你要信我——”
畫麵戛然而止。
林晚秋踉蹌後退，撞在潮濕的岩壁上。
陸承宇立刻扶住她，掌心觸到她後頸的冷汗：“又看見了？”
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剛才看到的內容。
記憶像被人抽走了一截，隻餘下頭痛欲裂的空蕩。
傍晚的雷聲來得突然。
陸承宇的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是沈雪發來的警告：“無人機信號異常，有三架不明設備逼近。”他抬頭看向天空，原本撤離的無人機又回來了，在雲層裡投下細碎的陰影。
“撤。”他拽著林晚秋往洞口走，“暴雨要來了，山體容易滑坡。”
“等等！”林晚秋突然掙開他的手，往檔案室狂奔。
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時，第一滴雨砸在陸承宇手背上，涼得刺骨。
他衝進檔案室時，正看見林晚秋跪在地上，從日誌本撕裂的封皮裡抽出一張信紙。
她的睫毛上沾著淚，聲音哽咽：“是沈墨白寫給我爸的信……他說他們用雪的生命逼他改數據，真圖埋在b37樁基下……”
“轟——”
炸雷響起的同時，山體傳來悶響。
陸承宇抬頭，看見懸崖上滾下的碎石像暴雨，最前麵的那塊磨盤大的石頭正衝著林晚秋砸來。
他撲過去將她推開，自己卻被倒塌的門框壓在下麵。
左腿傳來刺骨的痛，他摸到腿骨變形的弧度，卻還是扯出笑：“跑……”
林晚秋跪在泥水裡，指甲摳進石縫。
她想拽他出來，可門框太重了。
陸承宇摸出手機，打開閃光燈，一下、兩下、三下……規律的閃爍在雨幕裡明明滅滅。
“是摩斯密碼。”陳工程師抹了把臉上的雨，聲音發顫，“sos，坐標已發。”
林晚秋盯著他染血的臉，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她的腦海裡一片空白，像被橡皮擦過的紙頁——從摸到日誌的那一刻起，到現在，中間的三小時，去了哪裡？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陸承宇的臉。
林晚秋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鼻腔流出，滴在信紙上，將“願蒼天不滅公道”幾個字暈成一片紅。
淩晨一點十二分，扶貧站殘屋內。
林晚秋蜷坐在角落，懷裡抱著那封帶血的信。
窗外的雨聲漸小，她望著牆上老吳說“會咬人”的日誌本，突然發現最上麵那本的封皮動了動——
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正緩緩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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