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政府檔案室的老吊扇轉得吱呀響,林晚秋的手指撫過泛黃的領養登記頁,墨跡在歲月裡暈成淺褐色的雲。兩個字落在沈墨白夫婦的養女欄,而的名字,端端正正寫在林振山家庭的收養記錄裡。
原來我喊了二十年的,是沈工。沈雪的指尖輕輕碰過林振山三個字,他在信裡叫我......
雪安林晚秋將兩張登記表並排攤開,我母親給我改名,是因為找到我那天,鎮東的野菊正開得晚;而你脖子上的月牙疤,是被抱走時掙紮留下的。她從包裡取出個褪色的藍布包,是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裡麵有半塊虎符玉佩,和沈工日記裡提到的保平安玉墜紋路能合上。
沈雪的眼淚滴在登記表上,暈開一團模糊的濕痕。我爸......沈工的日記本最後一頁寫著,如果有天真相大白,希望兩個雪安能手拉手站在太陽底下她抬頭時,眼底的陰霾散了大半,現在,我們做到了。
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張隊長的警服還沾著密道裡的塵土:林組長,鎮黨委書記在審訊室全招了。他翻開筆記本,二十年前挪用易地搬遷資金的主謀是前任鎮長——您父親林振山的頂頭上司,姓周。
周某人卷款潛逃前,用你們兩個嬰兒做籌碼,逼林鎮長和沈工做假賬。
後來周某人墜崖身亡,鎮黨委書記怕東窗事發,就接手了這套以親眷名義洗錢的法子,雪平安公司就是他老婆的白手套。
林晚秋的太陽穴突突跳著。
真實之眼在此時突然發燙——不是識破謊言的刺痛,而是某種熟悉的、帶著溫度的情緒波動。
她轉身看向檔案室門口,老吳正站在那裡,背簍裡露出半截褪色的藍布,是扶貧站門簾的邊角。
老吳叔!沈雪撲過去,您去哪了?我們找您好幾天了!
老人的手背蹭了蹭她發頂,像在安撫小時候總往他懷裡鑽的小丫頭。去了趟鷹嘴崖。他從背簍裡掏出個鐵盒,盒蓋鏽跡斑斑,這是沈工墜崖前塞給我的。
他說要是哪天我出了事,把這個交給真雪
鐵盒打開的瞬間,林晚秋的呼吸停滯了。
裡麵整整齊齊碼著二十本賬本,封皮上的日期從2003年到2023年,每本扉頁都寫著青禾鎮易地搬遷項目資金流向明細。
最上麵壓著張照片,是兩個穿藍布衫的男人——林振山和沈墨白,中間坐著兩個裹繈褓的女嬰,一個戴銀鎖,一個佩玉墜。
沈工那天說,老吳,我改了地質數據,林鎮長簽了假報告,我們都臟了手。
但每筆黑賬的來龍去脈,我都記在本子上了。
他說要等你們長大,等青禾鎮的天徹底亮了,再把這些交出去。老吳的聲音啞得像砂紙,後來他墜崖,我把鐵盒埋在鷹嘴崖下的杜鵑叢裡。
昨兒夜裡我去挖,發現土被翻過——有人比我先到了。
林晚秋的瞳孔驟縮:是誰?
不知道,但留下了這個。老吳摸出半截帶血的指甲,像是搏鬥時扯下來的。
張隊長立刻掏出手套:我讓技術科驗dna。
不用了。陸承宇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拄著拐杖,腿上的石膏滲著淡紅的血漬,是我爸的私人律師。
半小時前,承安集團法務部截獲了他的郵件,裡麵有段監控錄像——昨晚十點,他帶著鐵鍬進了鷹嘴崖。
林晚秋快步上前扶住他:你的腿!不是說要回省城換藥?
換藥哪有看你查案重要。陸承宇笑了笑,額角的灰還沒擦乾淨,而且......他點開手機裡的視頻,畫麵裡,律師正扒開杜鵑花叢,鐵鍬突然碰到硬物,他蹲下身,從土裡挖出個黑色u盤。
這是沈工藏的第二份證據。林晚秋認出u盤上的劃痕——和醫院副院長電腦裡那份監控錄像的盤口一模一樣。
律師挖到u盤後,給鎮黨委書記發了條消息:東西已取,按老規矩分成。
但鎮黨委書記現在在審訊室,這條消息被經偵隊截胡了。陸承宇將手機遞給她,我讓人追蹤了律師的位置,他此刻在鎮東廢棄診所——就是二十年前你被丟棄的地方。
林晚秋的真實之眼突然泛起灼熱的漣漪。
她抓起桌上的銀鎖,和沈雪交換了個眼神:
鎮東廢棄診所的木門吱呀作響。
林晚秋踩過滿地碎玻璃,看見律師正蹲在當年的嬰兒床前,u盤插在一台老式筆記本上。
屏幕藍光映著他扭曲的臉,嘴裡念叨著:周老板的錢該我分......林鎮長的賬該我管......
你在等誰?林晚秋的聲音像塊冰。
律師猛地轉頭,撞翻了身後的藥櫃。林......林組長?
你怎麼......
等周老板的鬼魂來給你發獎金?沈雪抄起牆角的鐵棍,二十年前周某人挪用資金,你是他的會計;十年前鎮黨委書記接盤,你是他的律師;現在又想偷證據,你當青禾鎮的黑賬是你家的搖錢樹?
真實之眼捕捉到律師喉結的劇烈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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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秋注意到他腳邊的蛇皮袋——裡麵露出幾遝現金,還有張泛黃的機票,目的地是溫哥華。
說,周某人當年到底是意外墜崖,還是被滅口?她逼近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