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澀的海風裹著鐵鏽味灌進鼻腔時,林晚秋的膝蓋重重磕在燈塔的金屬台階上。
她被反剪的雙手勒得發麻,尼龍繩結嵌進腕骨,卻抵不過後頸那團灼燒——真實之眼的印記在高敏狀態下泛著燙意,像根細針直紮進腦乾。
這是她主動吞下的“誘餌”:在主控核得手的瞬間,她故意讓蘇映雪的人截獲了追蹤信號,為的就是順著這條線,摸到“海葵”的老巢。
“抬高點。”押解她的保鏢用槍托頂了頂她後頸,金屬涼意透過襯衫滲進來。
林晚秋垂著眼,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陰影,卻將整層燈塔的結構儘收眼底:螺旋階梯共有二十八級,每三級台階的縫隙裡卡著海草,說明漲潮時海水能漫到第七級;轉角處的監控攝像頭是德國產的ir7,鏡頭微微右偏,盲區剛好能容一人側身;最頂層的鐵門掛著生物鎖,鎖孔邊緣有新鮮的劃痕——有人在最近七十二小時內試圖強行開啟。
“砰”的一聲,鐵門被踹開。
潮濕的黴味混著機油味撲麵而來。
林晚秋抬眼,看見老k坐在鏽蝕的鐵桌後,指尖轉著把鍍金鋼筆。
他穿一件洗得發白的卡其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內側青色的刺青——是條盤著錨的海蛇,和蘇映雪保險櫃裡那張“血色黎明”計劃書上的圖騰一模一樣。
“林處長。”老k的聲音像砂紙擦過金屬,“省紀委的人親自送上門,我該說榮幸,還是該說……”他頓了頓,鋼筆尖抵住自己太陽穴,“蠢?”
林晚秋沒說話。
她的聲帶在三天前的爆炸中被氣浪震傷,此刻發聲隻會漏風般嘶鳴。
但她的眼睛在動——掃過老k緊繃的下頜線說明他在強壓情緒),掃過他左手小指不自然的抽搐舊傷,可能是槍傷後遺症),最後落在他身後的監控屏上:十七個畫麵裡,最右下角的藍框標著“b區倉庫”,畫麵裡有個佝僂的身影正背對著鏡頭——是陸總工。
“啞巴了?”老k笑了,鋼筆“哢嗒”按出筆尖,“沒關係,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瑪麗,給客人鬆綁。”
穿酒紅色旗袍的女人從陰影裡走出來。
她的步態像跳芭蕾,足尖點地時,林晚秋聽見氰化物毒針管在她袖管裡輕響。
真實之眼捕捉到瑪麗頸側的動脈跳得比常人快三倍——她在興奮。
尼龍繩“唰”地斷開。
林晚秋的手腕剛獲自由,瑪麗的手已扣住她後頸,毒針的冷意貼上耳後軟肉。
“林小姐,”瑪麗的呼吸拂過她耳垂,“我勸你彆亂動。老k最討厭不聽話的獵物。”
林晚秋垂眸,盯著瑪麗塗著酒紅甲油的手指。
那雙手的虎口有薄繭,是長期握槍的痕跡;無名指第二關節微凸,是常年戴婚戒的印記——可老k的資料裡,瑪麗從未結過婚。
“說吧。”老k支著下巴,“主控核的資料存在哪裡?蘇映雪那蠢貨連自毀程序都能被你們截胡,我不信你們沒備份。”
林晚秋的指尖輕輕叩了叩桌麵。
兩下輕,一下重——摩斯密碼的“等”。
老k的瞳孔縮了縮。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對講機,按下通話鍵:“小七,把b區的老東西帶上來。”
鐵門再次被推開時,陸總工被推搡著跌進來。
他的白襯衫浸著海水,左臉腫得老高,右眼卻亮得驚人——看見林晚秋的瞬間,他用沒被抓住的手背快速蹭了蹭鼻尖,又迅速垂落。
那是他們在青禾鎮水泥廠臥底時約定的暗號:“有東西要給你。”
林晚秋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望著陸總工被按在鐵椅上,看見他藏在指縫裡的半枚螺絲——表麵刻著極細的劃痕,是摩斯密碼的“燈塔基座第三塊磚”。
“陸工,”老k繞到他身後,手指捏住他後頸的舊疤,“你當年在承安集團管技術,最清楚‘海葵’的價值。現在你的徒弟林處長來了,不如你教教她,該怎麼和我談條件?”
陸總工咳了兩聲,血沫濺在桌麵:“老k,你彆忘了……當年礦難的爆破圖,我備份了三份。”
老k的鋼筆“啪”地折斷。
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心率從每分鐘72飆升到110——這是被戳中痛處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