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聲中,林晚秋的手指抵著舷窗,望著下方翻湧的藍色海水。
陸承宇的身影出現在淺灘時,她的呼吸突然一滯。
他半跪在礁石後,戰術背心被海水浸透,左小臂纏著滲血的繃帶——那是三小時前為引開巡邏艇而被流彈擦傷所致。
此刻他正舉著信號槍,槍口還冒著青煙,發梢滴下的水珠順著古銅色的頸側劃出一道銀線。
艙門打開的瞬間,海風裹挾著鹹腥的氣息灌入機艙。
陸承宇伸手接住她下墜的身體,掌心的溫度透過濕透的襯衫烙在她後腰,像一根燒紅的鐵釺,燙得她幾乎想要躲開。
“傷到哪裡?”他的聲音沙啞,手指順著她後頸向下摸索,當觸及她肩胛骨處的一塊淤青時,瞳孔驟然收縮。
林晚秋抓住他的手腕,那熟悉的堅實觸感卻讓她想起了保險櫃裡的那份合同——陸承宇的承安建築公司,正是當年青禾鎮易地搬遷項目的中標方。
“先離開這裡。”她彆過臉,將合同複印件塞進他戰術背包最裡層。
指尖觸到包內熟悉的檀木香氣,是他隨身攜帶的沉香片。
從前她總笑他“商人迷信”,此刻這香味卻像一根刺紮進指腹。
直升機爬升時,陸承宇始終用身體護著她。
他的體溫透過濕冷的衣物傳來,林晚秋卻感到一陣寒冷,從骨髓深處蔓延上來。
她望著他耳後那顆小痣——那是他們初吻時她發現的,當時他說:“這是標記,怕你找不到我。”此刻那點暗紅在晨光中泛著烏青,宛如一塊凝固的血跡。
“老k的人追上來了!”飛行員的聲音通過耳機炸響。
林晚秋抬頭望去,三架黑色直升機正從雲層後鑽出,機頭探照燈如毒蛇信子般掃過機身。
陸承宇迅速扯下她的安全帶,將她按進座椅下方的隱蔽艙:“我去引開他們,你帶著東西先回省廳。”
“陸承宇!”她死死抓住他作戰服的下擺,真實之眼自動開啟——他的瞳孔收縮頻率比平時快了0.3秒,喉結滾動時帶著壓抑的震顫,“你有事瞞著我。”
他俯身親吻她的額頭,胡茬摩擦得她眼眶發酸:“等抓了老k,我帶你去看青海湖。”
話音未落,艙門被強風氣流猛然掀開,尾音被轟鳴徹底吞沒。
林晚秋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狂風中,戰術靴在舷梯上踏出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她心上。
直升機突然劇烈顛簸。
林晚秋死死攥住隱蔽艙的把手,眼角瞥見戰術背包的拉鏈裂開一條縫,合同複印件的邊角露了出來,“林誌遠”三個字在顛簸中忽隱忽現。
她想起昨夜在密室中,恒溫櫃的冷氣拂過手背時,她摸到合同背麵有凸起的壓痕——那是用鋼筆尖在紙背刻下的小字:“小秋,若見此約,替父查沈墨白之死。”
沈墨白。
那個在2013年塌方事故中“意外”身亡的農民工代表。
死亡證明上的簽名來自當時的鎮衛生所所長,而那位所長,正是現任青禾鎮副鎮長的嶽父。
隱蔽艙的監控屏幕突然亮起,顯示的是陸承宇的實時畫麵。
他站在敵方直升機甲板上,槍口抵住老k心腹的太陽穴,嘴角掛著她熟悉的、談項目時那種勢在必得的笑容:“要活的,還是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