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十二分,女廁隔間的鏡麵蒙著層薄霧,林晚秋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審訊錄像的藍光映得她眼尾發青。
老林第三次偷瞄她左胸口袋的畫麵被她逐幀回放——那道目光像條黏膩的蛇,在“青禾鎮紀檢徽章”露出的半寸銀邊上遊移。
真實之眼在她後頸泛起熱意,數據洪流湧入視網膜:老林的瞳孔擴張0.6秒,腎上腺素峰值比正常值高出37,喉結滾動時帶出的吞咽聲在錄像裡被放大成悶雷。
“果然。”她低喃,拇指按下暫停鍵。
手機夾在兩指之間,另一隻手從戰術背心內層摸出調包後的u盤。
這是她在審訊帳篷裡用備用存儲卡蹭過的“證物”,陳秘書的相機紅光閃過時,她故意讓徽章滑出半寸——那枚1998年的老徽章,是釣內鬼的餌。
微型讀卡器插入u盤的瞬間,電流刺痛指尖。
屏幕亮起的不是預期中的毒品賬本,而是段模糊的黑白影像:穿軍大衣的官員和年輕的沈墨白站在青禾鎮溶洞口,背景橫幅被風掀起一角,“軍民共建扶貧隧道工程”的字樣赫然入目。
她屏住呼吸放大官員麵部,凍得發紅的鼻尖、緊抿的薄唇,與今日陳世昌藏在西裝下的冷硬輪廓完美重疊——二十年前的省政法委書記,竟穿著鎮乾部的舊棉襖。
“哢嗒。”
隔間外傳來皮鞋跟碾過碎石的輕響。
林晚秋迅速拔下u盤,手指在手機上按出“已鎖定”的短信,發送給唐婉。
鏡子裡,她耳後的金斑隨著心跳明滅,像顆蓄勢待發的星子。
門把轉動聲響起的刹那,她抓起徽章塞進頸間銀鏈,轉身時故意撞翻洗手台的肥皂盒——嘩啦聲中,她瞥見門外閃過藏青色西裝袖口,是陳秘書。
淩晨五點的露水打濕褲腳時,林晚秋已換好便裝蹲在邊境集市的竹編攤前。
阿蘭正低頭編竹篾,細白的手指在模型山體上翻飛,暗道如毛細血管般從核心區延伸至西側引水渠。
她摸出父親的徽章,“不小心”掉在阿蘭腳邊。
“阿姐。”她用傣語喚了聲,目光緊盯著阿蘭的反應。
啞女的指尖突然頓住,竹篾在掌心勒出紅痕。
她彎腰拾起徽章的瞬間,渾身劇烈顫抖,眼尾的淚痣跟著跳動。
林晚秋的真實之眼自動開啟情感共鳴,潮濕的岩縫、生鏽的卡車、穿製服的“鎮乾部”扛著木箱——那些畫麵像碎玻璃紮進她太陽穴。
阿蘭突然抓住她手腕,指向模型西側引水渠,雙手交疊成槍狀,食指猛地前戳。
“是軍火。”林晚秋倒抽冷氣。
阿蘭的指甲掐進她腕骨,竹編模型上的暗道在晨光裡泛著冷光,像張蟄伏二十年的網。
她輕輕覆住阿蘭手背,啞女的顫抖漸漸平息,轉而用篾條在地上畫出“雲a·8xxxx”——和父親記憶裡的車牌一模一樣。
上午八點四十七分,聯合指揮部的空調開得太足,林晚秋的作戰服還帶著集市的竹香。
陳世昌坐在主位,藏青色西裝熨得沒有半絲褶皺,脖頸下的疤痕在燈光裡泛著瓷白。
“明日對毒窩核心區實施爆破。”他的聲音像塊冰,“存在大規模製毒隱患。”
“陳書記。”林晚秋起身,掌心的徽章隔著銀鏈烙著心口,“若僅憑推測毀滅證據,如何確保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