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十七分,和母親錄音裡的時間碼分毫不差。
林晚秋被耳鳴刺醒時,台燈還亮著,u盤在掌心裡烙出紅印。
窗外的烏鴉又啼了一聲,這次更近,像是蹲在她的窗台上。
她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正要拉上窗簾,卻見月光裡飄下一張銀色卡片——是陸家老宅的燙金請柬,邊角還沾著玫瑰花瓣。
“陸陳聯姻祭·夜宴”的燙金字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背麵用鋼筆寫著:“晚八點,老宅酒窖,特選1982年瑪歌。”字跡是陸承宇的,尾端的“宇”字最後一鉤挑得很急,像被人催著寫完的。
她捏著請柬的手指驟然收緊。
三天前在鎮黨委會上,陳世昌剛拋出聯姻的提議,陸家就遞來夜宴請柬,這時間卡得太巧。
更巧的是,1982年瑪歌是陸母最愛的酒,陸承宇曾說過,那是他父母定情時喝的年份。
“叮——”
手機震動起來,是條匿名短信:“酒標內側有密道,真實之眼慎用。”發信人號碼被加密成亂碼,但末尾的“根係02”標簽讓林晚秋的呼吸一滯——這是她昨夜上傳內存卡時用的分類代碼,說明對方能接入“藍鳶尾”係統。
她盯著短信,突然想起周警官傍晚遞材料時,警服肩章閃過的紅點,和陳秘書袖口的荊棘圖騰同款。
或許青禾鎮的暗流裡,早有一張無形的網在收攏。
上午十點,林晚秋在鎮紀委辦公室整理扶貧項目審計報告,鋼筆尖突然戳破了紙頁。
她盯著暈開的墨漬,想起昨夜陳雪瞳孔裡的沈墨白——那個無聲的“救我”,像根細針釘進她腦子裡。
“林主任,陸家送來的酒。”小王抱著紅木酒箱走進來,“說是夜宴要用的,讓您先過目。”
酒箱掀開的刹那,林晚秋的真實之眼突然發燙。
十二支勃艮第紅酒整整齊齊碼著,酒標上的銀紋在陽光下泛著奇異的光——那不是普通的燙金,是極細的金屬絲,按照摩斯密碼的排列方式,在“argaux”字母間穿插。
她捏起一支酒,指尖順著酒標邊緣摸索。
金屬絲在“1982”的“8”字處微微凸起,那是摩斯密碼的“·—·—”,對應字母“r”;“2”的尾端有三道壓痕,是“···”,對應“s”。
連起來是“rs”,陸承宇英文名首字母。
“小王,幫我把這些酒送到酒窖。”她把箱子合上,“記得墊軟布,彆碰壞了酒標。”
小王應了一聲,抱著箱子出去時,林晚秋瞥見他後頸有塊淡紅色的印記——和陳雪後頸的金屬片位置重疊。
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真實之眼在視網膜上投下蛛網般的裂紋,這是連續過載的征兆。
傍晚六點,林晚秋站在陸家老宅門口時,晚風正卷著銀杏葉往她腳邊堆。
門房老頭開了門,目光掃過她懷裡的檔案袋,那是她以“監督公祭流程”為名帶來的——裡麵裝著陳雪後頸金屬片的照片,和沈墨白解剖報告的複印件。
酒窖在老宅地下二層,石牆滲著潮氣,橡木酒架上的酒瓶蒙著薄灰。
陸承宇靠在酒架旁,黑襯衫袖口卷到小臂,手裡握著開瓶器,看見她時笑了笑:“林主任來得早。”
“怕有人往酒裡下藥。”林晚秋把檔案袋放在酒桌上,“就像二十年前鎮醫院的‘新藥’。”
陸承宇的手指頓在軟木塞上。
他抬頭時,眼底的紅血絲像裂開的蛛網:“你看了內存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