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下的銅鈴,像一枚有了心跳的活物。
那律動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穿透力,順著她的神經末梢,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最終與她胸腔深處的某個頻率達成了詭異的同步。
林晚秋猛地鬆開手,銅鈴“當啷”一聲掉在桌上,那股共振的感覺才驟然消失。
她喘息著,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這不是幻覺。
她立刻抓起加密電話,撥給了遠在省城的陳秘書。
電話幾乎是秒接,那頭永遠是冷靜的鍵盤敲擊聲。
“晚秋?”
“銅鈴,”林晚秋的聲音因為急促而有些發緊,“它在震動,一種非常低的頻率。你能想辦法分析它嗎?”
“把電話聽筒對準它,儘可能貼近,保持絕對安靜。”陳秘書的指令清晰而迅速。
林晚秋照做了,整個辦公室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屏住呼吸,將聽筒小心翼翼地壓在冰冷的銅鈴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電話那頭隻有數據流奔湧般的鍵盤聲。
不知過了多久,陳秘書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他一貫的冷靜裡摻雜了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晚秋,這……這不是普通的震動。這是一段被編碼加密的次聲波信號,埋藏在極低的赫茲裡,人耳根本無法察覺。”
“信號內容是什麼?”
“我正在嘗試破解……它的加密方式很古老,像是一種……聲學榫卯結構。”陳秘書那邊似乎遇到了難題,“等一下,我換一種解碼邏輯……有了!”
一陣短暫的靜默後,一段斷斷續續、音調詭異的旋律從聽筒裡傳了出來,像是一個孩子在哼唱著不成調的童謠。
那旋律……
林晚秋的瞳孔猛然收縮。
那竟是林小滿最近常常掛在嘴邊,自己隨意編來哼唱的小調!
“這不可能……”她喃喃道。
“晚秋,你聽我說完,”陳秘書的聲音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這還不是最關鍵的。這種將生物節律轉化為次聲波信號,再嵌入特定載體的編碼方式,我見過一次。它和陸承宇的承安集團提交的一份‘智能建材聲學共振協議’專利,核心算法完全吻合!”
林晚秋的腦子“嗡”的一聲,仿佛被重錘擊中。
“什麼意思?”她的聲音乾澀。
“意思就是,陸承宇在承安集團承建的所有項目中,都可能植入了這種技術。他以青禾鎮的‘清泉居’和‘記憶館’為實驗場,在不知不覺中,把他自己的,或者說,某種他設定的生物節律,用次聲波的方式,寫進了全鎮新建樓宇的每一根鋼筋,每一塊水泥裡!”
這個結論太過駭人,讓林晚秋渾身冰冷。
陸承宇,他究竟想做什麼?
他把整個青禾鎮的基建,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共振音叉,而調動這個音叉的,竟然是他自己的“生物節律”?
不,還有那首童謠……小滿的童謠!
一個更恐怖的念頭攫住了她。
她必須再去一次祠堂,地宮!
那幅詭異的壁畫下,一定還藏著彆的秘密。
這一次,她帶上了兩名信得過的年輕乾警,用液壓鉗強行破開了通往祠堂地宮的暗門。
陰冷潮濕的空氣撲麵而來。
地宮不大,四壁空空,隻有正中那麵牆上,繪著那幅融合了兩種麵孔的詭異壁畫。
借著強光手電,林晚秋很快發現在壁畫下方的牆體,有一處空鼓。
“砸開這裡!”
隨著碎石剝落,一個被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鐵盒露了出來。
打開鐵盒,裡麵裝的不是金銀,也不是文件,而是一盤盤老式的錄音帶。
每一盤的標簽上,都用熟悉的筆跡寫著同樣的標題——《陳氏家訓補錄》,後麵跟著不同的編號。
是父親的筆跡。
林晚秋隨手拿起一盤,放入帶來的便攜式錄音機裡。
按下播放鍵,一陣嘈雜的電流聲後,一個稚嫩又倔強的童聲帶著哭腔響起,在空曠的地宮裡回蕩,顯得格外淒厲。
“我不是你兒子!我不是陳家人!放我走!”
是陸承宇!是年幼的陸承宇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冰冷、沉穩,讓林晚秋熟悉到骨髓裡都在戰栗的男聲響起,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住口。你的血脈源自陳家,認祖歸宗,由不得你選。”
是父親,陳世昌。
林晚秋踉蹌著後退一步,撞在冰冷的牆壁上,錄音機從她脫力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
磁帶還在轉動,父親冷酷的聲音繼續從裡麵流出,像一把淬毒的刀,一刀刀淩遲著她的心臟。
“你是陳家的希望,是‘執劍者’計劃最完美的作品。你的存在,就是為了延續我的意誌,完成我未竟的事業……”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陸承宇……竟是父親用不知名手段秘密培育的克隆體,是他政治野心的延續,是他為自己準備的“繼承人”!
她與陸承宇的相遇、相愛,難道都隻是這個龐大計劃裡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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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刀割,天旋地轉。
就在她意誌即將崩潰的瞬間,地宮入口處傳來一個機械而平淡的聲音。
“祭祀時辰未至,請持符令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