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林晚秋沒有回臨時宿舍,而是將自己關在了塵封的檔案館裡。
窗外暴雨如注,她卻感覺不到一絲濕冷,整個人仿佛被剝離了所有感官,隻剩下無儘的墜落感。
深夜,沉重的木門被輕輕叩響。
陸管家撐著一把黑傘站在門口,雨水順著他的褲管滴落,在地上積起一小灘水漬。
他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是將一本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破舊本子,遞到了林晚秋麵前。
“這是周明遠先生的遺物。”陸管家的聲音蒼老而沙啞。
周明遠……那個在十年前g7藥物試驗中離奇自殺的衛生院藥劑師。
林晚秋顫抖著手解開油布,一本普通的工程日誌露了出來。
翻開扉頁,裡麵並非工程記錄,而是密密麻麻的藥物數據。
詳細記錄了g7藥物在不同人群身上測試時出現的種種數據異常,以及一個被他用代碼標記為“觀察者”的匿名官員,每月定期前來取走樣本和報告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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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到最後一頁,一張被壓平的合影複印件掉了出來。
照片上,三個年輕人並肩站在老衛生院的門前,笑容都有些僵硬。
居中的是周明遠的父親,老院長;左邊是年輕的蘇敏,眼神銳利;而右邊,正是風華正茂的林正德。
照片背麵,有一行用鋼筆寫下的潦草字跡,墨水微微暈開,仿佛曾被淚水打濕:“我們都以為是為了大局……直到孩子死了。”
林晚秋的視線模糊了。
“少爺讓我轉告您一句話。”陸管家低聲道,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有些人墮落,是因為貪婪;而有些人……是因為相信了一個錯誤的正正義。”
說完,他微微鞠躬,轉身融入了門外的雨幕之中。
林晚秋獨自在檔案館裡站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色由墨黑轉為灰白。
她走到最深處的檔案櫃前,從父親的遺物箱裡,取出了那枚他佩戴了一生的紀檢徽章。
她回到桌前,將冰冷的徽章,輕輕放在那份用碘熏法顯影出來的、帶有父親最後筆跡的報告上。
金色的國徽與那行“建議立即終止項目”的隱形字跡,構成了一幅無比諷刺的畫麵。
她舉起手機,拍下照片,沒有絲毫猶豫地上傳至省紀委內網的最高級彆加密通道。
在附言欄裡,她敲下了幾行字:“我無法替我的父親辯解他的過去,但我能替那些被傷害的受害者說話。申請重啟對青禾鎮扶貧項目的全麵調查,徹查x9節點及其所有關聯人員。”
當她按下“發送”鍵的那一刻,一陣劇烈的眩暈襲來。
她扶住桌角,閉上眼睛,感覺腦海中又有一塊拚圖被硬生生剜去。
那或許是某個尋常的午後,父親教她寫字的場景;又或許是母親葬禮上,他為她撐起雨傘時,雨點敲打在傘麵上的沉悶聲響。
記憶在流失,像沙漏裡的沙。
但她睜開眼時,目光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明。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的名字,林晚秋。
她更清楚地記得,自己胸前那枚徽章所代表的職責。
三天後,一個由中央直接派出的高級彆督導組,低調抵達了青禾鎮。
就在車隊緩緩駛入鎮政府大院之際,一架沒有任何標識的小型無人機,悄無聲息地從高空降落,懸停在督導組下榻的招待所門前。
它沒有放下任何包裹,隻是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機腹下方的一行激光蝕刻小字亮了起來:
“真正的工程,要經得起十年後的雨。”
林晚秋正站在自己辦公室的窗前,遠遠望著這一幕。
她抬起手,握緊了口袋裡那枚屬於父親、如今也屬於她的徽章,冰冷的金屬烙印著掌心的溫度。
清晨的陽光穿透雲層,為整座青禾鎮鍍上了一層新生般的金色。
然而林晚秋知道,在這片看似明亮的光芒之下,在那棟她日夜工作的政府大樓地基深處,古老而黑暗的電流,仍在沉默地湧動,等待著下一個指令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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