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與那個冰冷的、毫無感情的機械周明遠的語調瞬間重疊,卻多了一絲無法被數據模擬的、真實的怯懦與渴望。
就在這一刻,她那雙空洞的眼眸深處,一抹瀕死的光芒驟然亮起。
“真實之眼”的最後一絲力量被這道聲音激活,一種名為“溯”的功能被動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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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重記憶的洪流瞬間將她吞沒。
第一重,是在醫院的太平間裡。
年輕的蘇敏攥緊了手中這盤錄音帶,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磁帶的邊緣滴落。
她死死盯著兒子冰冷的臉,用不成聲的語調發誓,要用世界上最先進的技術,讓他以另一種方式“永遠活下去”。
第二重,是在祠堂的密室中。
她的父親,前任鎮長林正德,在昏黃的燈光下,偷偷複製了這盤錄音帶。
他在副本的標簽上寫下了一行字:人性不可編碼,警之。
第三重,是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午後。
陸承宇獨自一人來到這根旗杆下,脫下昂貴的西裝外套蓋在頭上,蹲在泥地裡。
他沒有挖開地麵,隻是伸出手指,用一種獨特的節奏,一遍遍地,輕輕敲擊著旗杆的金屬基座。
他複刻的,正是那段童聲念白中的停頓與節拍。
林晚秋終於明白了。
陸承宇留下的這張網,不僅僅是建築結構,更是一座記憶的紀念碑。
他早就發現了這個秘密,他不是在對抗那個係統,他是在用自己獨有的建築語言,為她重建一條能夠回家的路。
一條通往最初的、真實的人性的路。
她猛地拔出播放器裡的防水芯片,那裡麵儲存著剛剛轉換的音頻文件。
她環顧四周,目光最終鎖定在操場角落那個早已廢棄的廣播室。
她衝了過去,撞開虛掩的門,在布滿灰塵的控製台裡,找到了鎮廣播應急備份通道的接口。
當芯片被插入,信號接通的刹那,全鎮所有尚未在災難中被徹底摧毀的喇叭,從安置小區到政府大樓,從田間地頭到廢棄廠房,同時發出一陣低沉的嗡鳴。
緊接著,那個稚嫩的、帶著一絲膽怯卻無比清晰的童聲,響徹了整個青禾鎮的上空。
“我要當建築師……讓媽媽再也不用怕地震了。”
千裡之外,臨時指揮中心內。
一直緊盯著屏幕的陳秘書猛然抬頭,鏡片下的雙眼寫滿了震驚。
屏幕上,代表著青禾鎮數千名村民腦電波活動的熱力圖上,那片象征著“夢境同步”的深紅色區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褪色。
無數個獨立的、微弱的意識光點重新亮起。
他們聽見了。
他們聽見的不是一個被數據重構的幽靈,而是一個真實的孩子的聲音。
這聲音喚醒了他們自己為人父母、為人子女的真實記憶,讓他們開始本能地排斥那個用“幸福”編織的虛假夢境。
祠堂的廢墟深處,機械周明遠的殘影在角落裡緩緩浮現。
他抬起頭,由數據流構成的麵孔凝視著空中回蕩的聲波,那雙空洞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近似於“困惑”的情緒。
“他……不想被複活?”
一陣微風拂過,地脈之靈的身影悄然出現在林晚秋身側。
祂那張屬於陸承宇的臉上,帶著一絲悲憫與肅穆。
祂伸出手,輕輕覆上她冰冷的手背。
“你已無記憶可失,也無路可退。”意念直接傳入她的腦海。
林晚秋仰起頭,看著那片被晨光與霧氣攪亂的天空,空茫的眼中竟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回答:“但我還記得,怎麼按下播放鍵。”
話音落下的瞬間,遠處,那座早已化為廢墟的鐘樓方向,突然傳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那截在坍縮中被炸飛、深深嵌入鐘擺殘骸的承重鋼柱,竟隨著那段童聲的節奏,極其輕微地晃動了一下。
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替它的主人,繼續敲響那未完的鐘聲。
清晨的霧靄愈發濃重,像一張潮濕的巨網,將一切輪廓都變得模糊不清。
遠處的山巒隻剩下一道淡淡的墨色剪影,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更襯得這片廢墟死一般的寂靜。
一束微弱的車燈光線,刺破了這層層疊疊的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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