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將荒野染上一層淒豔的紅色。
確認四下無人後,她熟練地挖開窯壁角落的浮土,取出了那個粗陶罐。
罐中的微型錄音膠囊冰冷而沉默。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回到工棚,她戴上耳機,按下了播放鍵。
裡麵沒有預想中的人聲,隻有持續十秒的、夾雜著沙沙聲的背景音。
但在她的真實之眼賦予的超凡聽覺解析下,這片噪音被層層剝離。
她清晰地分辨出,背景深處,有極細微的水流滴落聲,節奏穩定而獨特——三長,兩短,精確的間隔。
這是青禾鎮老水電站地下檔案室檢修通道的滲漏節奏!
她曾在那份關於水電站改造的審計報告附件裡,看到過對這個特征的描述。
陳秘書正身處險境,無法直接通訊,隻能用這種方式,借助環境音傳遞自己的位置信息和處境。
她深吸一口氣,將那份速凝劑的化學分析報告核心數據,以及禮堂地基的精確坐標,用氣音錄進了另一枚空白膠囊。
她沒有去水電站,那裡必然已被嚴密布控。
她必須相信陳秘書的能力,而她要做的,是完成自己的任務。
她將新的膠囊重新封入陶罐,再次回到磚窯,將罐子埋進比昨天更深的窯洞土層裡。
做完這一切,她從附近挖來一株長勢旺盛的野薄荷,連根帶土地栽在了埋藏點之上。
這是她十年前舉報這座黑磚窯時,與那位唯一敢為她作證的老村支書約定的記號。
薄荷,清涼提神,意為“保持清醒”。
老支書早已過世,但這個記號的意義,隻有極少數當年的知情人還懂得。
深夜,工棚裡鼾聲如雷。
林晚秋躺在冰冷的床板上,雙眼緊閉,呼吸平穩,全身卻處在一種蓄勢待發的警戒狀態。
屋頂,傳來一聲瓦片被踩動的、極其輕微的聲響。
她紋絲不動,連心跳的節奏都沒有改變。
一道黑影如夜梟般悄無聲息地翻入院中,落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那人徑直走向牆角,在立著掃帚的地方停頓了片刻,似乎在借著月光檢查那根幾乎看不見的黑色細線是否被動過。
確認警報未被觸發後,那人從口袋裡掏出什麼,用打火機點燃。
火光一閃,映出一張紙條的輪廓,隨即化為灰燼。
一個壓抑著狠戾的男聲,低語了一句,聲音不大,卻像冰錐一樣刺入林晚秋的耳中:“彆逼我們動家屬。”
黑影再次無聲地翻牆離去,消失在夜色裡。
林晚秋緩緩睜開眼,清冷的月光照在她平靜無波的臉上。
她沒有起身追查,更沒有驚慌失措。
她隻是慢慢地從枕頭下摸出那個被竹筷筒包裹的檢測報告,握了握,又放了回去。
然後,她取下一直用來束發的黑色發繩,從繩結裡,抽出了一縷用紅線小心纏繞的、花白的頭發。
那是母親臨終前,留給她的唯一念想。
她走到院中,踩著凳子,將那縷白發,一圈一圈,緊緊地纏繞在了那枚黃銅鈴鐺的繩結上。
夜風再次吹過,鈴鐺搖擺,金屬的碰撞聲裡,混雜進了一絲發絲摩擦的、近乎嗚咽的微響。
她閉上眼,在心裡對著遠方輕聲默念:“媽,爸,如果真相必須用親人的血來喚醒,那我……會是第一個遞刀的人。”
第二日,天還未亮透,她便起了床。
一夜的威脅與抉擇,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絲毫痕跡,反而讓她眼底的寒光愈發凝練。
一個城鎮的秘密,正如它的垃圾,總是在黎明前被悄悄丟棄,等待著被清運,被焚燒,被徹底遺忘。
而她要做的,就是趕在太陽升起之前,去翻檢那些被丟棄的肮臟。
喜歡執劍者暗流扶貧路請大家收藏:()執劍者暗流扶貧路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