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筒子樓的走廊堆滿蜂窩煤,劉天堯縮在三樓拐角的雜物堆裡。手臂鱗片的灼燒感暫時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針紮般的酸癢——那些金屬紋路正像樹根一樣向肩胛骨蔓延。
"陳萬山在找這個。"林雪撕開一包方便麵,乾燥的麵餅被她捏成碎渣。她從校服領口扯出條銀鏈子,吊墜是半枚盤龍徽章,斷口處能看到精密的電路板,"昨晚我黑進青龍會的內網,他們的服務器在......"
樓下突然傳來收破爛的吆喝聲,生鏽的三輪車軲轆碾過水泥地。劉天堯從防盜窗縫隙看見兩個戴草帽的男人,他們彎腰整理廢品時,後腰露出槍套的輪廓。
"換地方。"劉天堯抓起晾在暖氣片上的濕毛巾擦臉,毛巾下的蟑螂卵鞘劈裡啪啦掉在地上。林雪的機械眼切換熱成像模式,樓梯間立刻浮現出六個紅色人影——戰術靴的橡膠底正在悄無聲息地踩上台階。
204室的門縫裡突然伸出根晾衣杆,穿碎花睡衣的大媽壓低嗓子:"小赤佬!從我家陽台翻出去!"
大媽家的掛曆停在2003年,泛黃的牆紙上粘著止咳貼藥膏。劉天堯踩上餐桌準備翻窗時,瞥見五鬥櫃上的相框——年輕時的母親穿著護士服,摟著穿白大褂的斯文男人站在慈愛醫院門口。
"你認識楊素芬?"劉天堯的手指幾乎捏碎相框玻璃。
大媽突然甩了他一耳光,力道大得把他嘴角抽出血:"要不是你媽偷走實驗數據,我兒子也不會變成植物人!"
防盜門被撞開的巨響打斷對話,三個持槍者衝進來。領頭的人掀掉草帽,露出左臉的機械義眼,紅色激光點瞄準劉天堯眉心:"陳先生請你去喝茶。"
林雪掄起暖水瓶砸過去,沸騰的開水澆在槍管上騰起白霧。劉天堯趁機撞開陽台紗窗,生鏽的防護欄在他手掌劃出五道血痕。追兵抓住他腳踝的瞬間,大媽抄起拖把捅進機械義眼的接口:"滾出我家!"
隔壁陽台晾曬的床單被扯落,劉天堯抓著晾衣繩滑向對麵樓。劣質尼龍繩磨破手心,血珠滴在樓下炸油條的油鍋裡,濺起的滾油燙得攤主哇哇大叫。
菜市場的魚腥味掩蓋了血腥氣,劉天堯混進搶早市的大媽隊伍。林雪的校服沾滿蜂窩煤灰,機械腿關節卡著片白菜幫子,走起路來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
"草魚便宜了啊!"魚販子的吆喝突然變調,他掀開案板抽出把剁骨刀。與此同時,賣豆腐的攤主抽出甩棍,買菜的阿婆從菜籃裡摸出電擊器——整條街的商販都在收縮包圍圈。
林雪突然抱住劉天堯的腰,仿生胸腔裡傳出齒輪高速運轉的嗡鳴。她的瞳孔變成全息投影屏,菜市場平麵圖在虹膜上閃爍:"東南角下水道,跟著我跑!"
剁骨刀劈開鱅魚頭砸向劉天堯後腦,他矮身躲過時撞翻了蝦籠。蹦跳的基圍蝦在人群腳下爆開,追兵踩到滑膩的蝦殼摔成滾地葫蘆。賣活禽的鐵籠被撞開,撲棱著翅膀的鴿子糊了機械義眼滿臉。
"小心!"林雪推開劉天堯的瞬間,鋼筋焊成的雞籠擦著她耳朵飛過,削掉半截馬尾辮。斷發裡迸出火星——她的仿真頭皮下方藏著微型信號發射器。
下水道井蓋被輪胎撬棍卡住,劉天堯在惡臭的淤泥裡摸到根生鏽的鐵管。林雪的機械眼在黑暗中亮起幽藍冷光,照亮牆壁上層層疊疊的刻痕——全是"正"字,最新一道還帶著新鮮的鐵鏽味。
"這是"涅盤計劃"誌願者的計數標記。"林雪用斷指劃開青苔,露出底下模糊的編號ch,"比我早出生八個月的原型體。"
前方傳來窸窣的啃噬聲,十幾雙綠瑩瑩的眼睛在管道拐角亮起。流浪漢們佝僂著腰圍上來,他們指甲縫裡嵌著碎肉,嘴角掛著可疑的熒光液體——和劉天堯的毒血顏色一模一樣。
"退後!"劉天堯揮舞鐵管砸向最前麵的人,鐵鏽在管壁刮出暗紅色雪片。那人卻張開嘴咬住鐵管,牙齦出血的瞬間突然抽搐倒地,皮膚下鼓起蚯蚓狀的蠕動痕跡。
林雪拽著他倒退:"他們的血液被陳萬山改造過,你的毒血會引發......"
話沒說完,倒地的流浪漢胸腔突然炸開,熒光血霧中飛出成群機械飛蛾。它們的金屬翅膀刮擦管壁,複眼閃爍著和陳萬山辦公室相同的紅光。
排汙管出口的強光刺得人睜不開眼,劉天堯爬出窨井蓋才發現身在建築工地。塔吊的陰影裡停著輛黑色suv,車窗降下條縫,伸出的槍管纏著防滑繃帶——是地鐵裡那個獨眼軍官。
"你母親留了東西在工地。"軍官扔出個沾滿水泥的保險箱,箱體印著慈愛醫院的盤龍標誌,"1995年3月8日淩晨,她在這裡埋了份實驗日誌。"
劉天堯用鐵管撬開生鏽的鎖扣,泛黃的筆記本裡夾著張b超照片。母親的字跡工整得可怕:【胎兒第37周,基因編輯成功率92.3,陳主任要求增加神經阻斷劑用量】。
林雪突然劇烈抽搐,β型編碼在她大腿內側灼燒出焦痕。她撕開仿生皮膚露出合金骨骼,胸腔投影出陳萬山的實時影像:"遊戲該結束了。"
軍官突然開槍打爆suv油箱,氣浪將三人掀進地基坑。劉天堯在漫天飛揚的混凝土粉塵中,看見塔吊鋼索上蹲著個穿白大褂的身影——那人戴著母親葬禮上見過的金絲眼鏡,袖口的盤龍徽章沾著熒光血跡。
"你從來就不是人類。"陳萬山的聲音混著鋼索晃動的吱呀聲,"從胚胎時期開始,你就是個盛放實驗數據的......罐子。"
坑底積水中,劉天堯的倒影開始扭曲,皮膚下的鱗片紋路正逐漸實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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