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眼中戾氣炸開!她看清了刀路,也看見了卡洛斯再次像山一樣撲來的陰影!身體重傷帶來的遲滯讓閃避動作慢了一線!
嗤啦!
皮肉割裂的聲音在死寂的冷庫中異常清晰!
那柄捕鯨刀的彎刃尖端,精準地撕開了安娜剛剛穩住身形的大腿外側作戰褲!
一道深可見骨、皮肉翻卷的血口瞬間綻開!鮮血如同擰開的閥門,嘩的湧出!深黑色的褲子瞬間暗紅一片!
“呃啊——!”安娜身體劇烈一晃,劇痛讓她眼前發黑,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平衡,左膝重重砸在滿是冰碴、汙水和油汙的冰冷地麵上!傷口處傳來的劇痛像是火焰在燃燒神經。
她甚至來不及看一眼腿上那個碗口大的創口。
卡洛斯那帶著死亡風聲的重拳,已經像落下的閘門,擦著耳際的風聲,狠狠砸向她毫無防備的天靈蓋!
冰冷、絕望的死意瞬間攫住了安娜的心臟!
嘩啦——!
金庫門在令人牙酸的沉重摩擦聲中被完全拉開!一股更凜冽刺骨的寒氣裹挾著濃重的金鐵塵埃猛地撲出!像一頭無形的巨獸衝撞在卡洛斯壯碩的後背上!
卡洛斯那致命的一拳擦著安娜的額角發梢掠過,狠狠砸在了她剛才靠著的、已經癟掉一塊的鐵皮櫃上!
嘭!
本就變形的鐵皮櫃發出承受不住的重金屬撕裂呻吟,整個側麵向內塌陷!櫃門扭曲崩開!裡麵凍得梆硬的、也不知是什麼肉塊混合著冰晶稀裡嘩啦散落一地!有幾塊沾著肮臟血汙的硬肉塊直接砸在了卡洛斯和安娜的腳邊。
卡洛斯暴怒回頭!正要咆哮!
金庫門口,劉天堯高大卻有些佝僂的身影出現在冰冷的塵埃氣浪中。他隻穿著單薄的襯衫,臉色在慘白燈光下顯得更加青白,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額角青筋在微微跳動。他的右臂垂在身側,肩膀處緊繃著,袖筒微微顫抖。
那股驟然撲出的冰冷氣流似乎不僅吹散了死亡的氣息,也吹醒了他眼底某種被壓抑的狂暴。他死死盯著卡洛斯那還懸在碎裂鐵皮櫃上方的鋼拳套,又目光下移,定格在安娜跌跪在汙冰血水裡、大腿外側那道幾乎廢掉一條腿的猙獰傷口上。她傷口湧出的熱血,正滴滴答答,砸在地麵肮臟的汙水冰窪裡,暈開觸目驚心的濃紅色圓暈。
一股比金庫寒氣更刺骨的殺意,無聲無息地從他身上彌漫開來。
金庫內,羅頓的聲音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鴨,氣急敗壞地爆發出來:“操!乾什麼?!當老子這裡是菜市場還是屠宰場?!卡洛斯!你他媽找死彆在老子的金庫門口蹦躂!滾!”
卡洛斯腮幫子劇烈抽動,臉上那道刀疤變得紫紅。他狠狠瞪了劉天堯一眼,又嫌惡地掃過地上散落的臟汙凍肉,最後落在千夏那張毫無波動的臉上,見對方眼皮都沒抬一下,才重重哼了一聲,將那沉重拳頭從報廢的鐵皮櫃上收回。指關節處的鐵拳套上,沾滿了冰冷的鐵屑和油汙。他沒有再看安娜和劉天堯,帶著一絲憋屈的凶狠,轉身退回了千夏身後。
那個持捕鯨刀的打手也悄無聲息地縮了回去,那把放血彎刀如同毒蛇入洞,消失在他褲腰後麵。
“行了行了,一點小意外!都他媽安靜點!”羅頓的聲音從金庫深處傳來,帶著壓製的煩躁和不耐煩,“‘荊棘’,賬目交接清楚就行!後麵的事情交給專業人去做!‘租客’嘛,”他又恢複那種油膩算計的語調,“等‘礦機’調試好,用熟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現在嘛……”他頓了一下,似乎朝著門外吼道,“來人!趕緊把這女人拖去老獸醫那兒再縫幾針!彆讓她臟了老子的寶貝倉庫!”一個在角落裡站著的、穿著保安製服的手下慌忙小跑過來。
安娜的手死死摳進冰冷的汙水冰碴中,指關節發白。她掙紮著想自己站起來,但左肩無法承力,右腿的劇痛和失血讓那條腿幾乎不聽使喚。剛才那一下跪倒,耗儘了她最後一點硬撐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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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手沉穩有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肘。觸碰到她肌膚的瞬間,一股冰冷又壓抑著滾燙的力道傳來。
是劉天堯。他看也沒看她,目光越過她的頭頂,死死盯住那個正要過來拖拽她的保安。那保安被他看得一個哆嗦,僵在原地不敢動。
劉天堯手上用力,一把將安娜從血水泥汙中拽了起來!安娜悶哼一聲,整個身體的重量都下意識地壓在了他的手臂上。身體相貼的瞬間,血腥味、藥味、刺鼻的藥膏味混合著她身上特有的、帶著硝煙和汗味的野性氣息鑽入鼻端。他清晰地感覺到她手臂下繃緊的肌肉和在竭力控製的顫抖。
他半架著她,幾乎是拖著她,一步步,緩慢又艱難地朝著冰庫另一個出口——那扇通往地麵建築的後門走去。每一步,安娜受傷的右腿都無法正常邁步,全靠左腳和被他半拖著移動。沉重的腳步聲在死寂冰冷的空氣裡格外清晰。冰冷的水滴順著她皮衣邊緣落在汙穢的地麵。
卡洛斯那雙陰冷的眼死死盯著他們的背影,喉嚨裡發出壓抑的、野獸般的低吼。
千夏站在慘淡的白熾燈下,精巧的和服邊緣紋絲不動。陰影裡,她的嘴角似乎極淡、極快地向上彎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那種冰封的美感。她仿佛隻是在欣賞一幕無聊的啞劇。
冰庫門外,熱帶雨林特有的濕熱腥氣夾雜著雨後的泥土腥味撲麵而來,與地下室的森寒形成劇烈反差。一道簡易鐵樓梯沿著廠房冰冷的紅磚外牆旋轉向上,通向二樓。
劉天堯咬著牙,一言不發地拖拽著安娜往樓梯上走。樓梯狹窄而陡峭,冰冷的鐵鏽味撲麵而來。安娜每抬起那條重傷的右腿試圖踩上台階,都痛得渾身抽搐。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後巷裡異常清晰,每一步都伴隨著安娜壓抑的痛苦喘息和傷口湧出血液的黏膩聲響。
“行了!就這裡!彆他媽把我地板都踩臟了!”樓梯拐角陰暗處猛地響起一聲粗暴的喝斥。
一個穿著同樣油汙圍裙、滿臉皺紋的乾瘦老頭叼著個旱煙鍋子蹲在台階頂端。他身邊放著一個脫漆的鐵皮醫藥箱,箱蓋開著,裡麵亂糟糟塞著臟兮兮的繃帶、幾把型號怪異的大號縫合針、鑷子、還有幾瓶標簽模糊看不出內容的藥水,散發著一股刺鼻混合氣味。鐵皮箱邊還放著半碗凝固發黑、疑似豬油的粘稠東西。
老頭根本沒看安娜的傷,渾濁的眼珠子盯著劉天堯,煙袋鍋在台階上狠狠磕了兩下:“把她放牆邊上!彆亂動!老子趕時間!”
劉天堯的牙關咬得更緊,下頜線繃得像冷硬的岩石。他沒理會那老頭,動作粗暴地把安娜重重抵在旁邊粗糙冰冷、布滿了黴斑的紅磚牆上!安娜的背部狠狠撞在磚塊上,悶哼一聲,額頭的冷汗瞬間又冒出一層。
劉天堯的手緊緊鉗著她的胳膊,將她死死按在牆上,冰冷的磚塊硌著她後背的傷口。他的眼神不再壓抑,裡麵翻湧著岩漿一樣的暴怒、羞辱,還有一種無法言說的痛苦,如同瀕死的野獸,狠狠地釘在安娜的眼睛深處,幾乎要將她生吞活剝。滾燙的呼吸急促地噴在安娜的臉頰,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和寒氣。
“瘋夠了?!看清楚這是什麼地方了嗎?!”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從喉嚨深處碾出來,嘶啞得不像人聲,“這裡是南美毒窩!不是給你逞英雄的市街頭!你要找死,彆他媽帶著整個荊棘會陪葬!”每一個字都帶著尖銳的恨意,眼神如同刀刃,切割著安娜的臉。
安娜的臉色因失血變得更加蒼白,幾乎看不到血色。她迎著劉天堯那雙燃燒著屈辱和暴戾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深處卻異常平靜。肩胛下的傷口在他粗暴按在牆上的動作下,劇痛讓眼前陣陣發黑。她甚至扯了扯嘴角,扯出一個算不上是笑容的弧度,聲音同樣壓得極低,輕得像歎息:“逞英雄?”她喉頭滾動了一下,咽下嘴裡的血腥氣,“那你告訴我,劉天堯,除了我這個瘋子……還有誰願意……跳到羅頓這口油鍋裡來撈你?”
她的目光往下移,掃過劉天堯胸前那件在混亂中更加淩亂的襯衫——那本油膩的黑色賬本一角,從他敞開的衣襟裡戳了出來,硬皮封麵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冷光。
“……拿命換賬本……天堯……”她喉嚨裡像卡著砂礫,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氣音,“值嗎?”
劉天堯瞳孔猛然收縮!如同被無形的鐵錘砸中!
她怎麼知道?!
他一把抓住安娜沒受傷的左肩,五指幾乎要掐進她的骨頭裡,將她死死按在粗糙的磚牆上,聲音壓抑著狂濤:“……你知道?!誰告訴你的?!誰?!”
安娜眼中流露出一絲極其複雜、極其痛苦的神色,那種眼神讓劉天堯瘋狂的動作瞬間僵住。她琥珀色的眼底深處,倒映著他因震怒而扭曲的臉,還有那本如同毒瘡般露出的賬本一角。
她沒有回答,身體因為痛楚和虛弱在微微顫抖。過了極其漫長的幾秒鐘,她才艱難地吸進一口氣,仿佛用儘最後力氣,嘴唇無聲地動了動:
…家族…要處決我了…因為…那個叫索菲亞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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