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悶響!
醉漢隻覺得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狠狠撞在他抬起的小腿上!那感覺不像被人踢中,倒像是被一根沉重的鐵樁子狠狠砸了一下!
“嗷——!!!”醉漢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嚎!整個人失去平衡,像個破麻袋一樣向後重重摔倒在地!手裡的空酒瓶“哐當”一聲摔得粉碎!他抱著劇痛欲裂的小腿,在地上疼得直打滾,嘴裡不乾不淨地嚎叫著:“操!誰?!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敢……”
他的罵聲戛然而止。
因為他看到了擋在小女孩身前的那個身影。
很高,很瘦,像根被火燒過的枯竹竿。渾身裹在破爛肮臟的布條裡,沾滿了乾涸發黑的血汙和泥濘,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濕漉漉的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隻能看到一個線條冷硬的下巴和緊抿的、毫無血色的嘴唇。最嚇人的是那雙眼睛——從淩亂發絲的縫隙裡透出來,布滿血絲,深不見底,裡麵沒有任何情緒,隻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像兩口深不見底的枯井,看得人心裡發毛。
醉漢的醉意瞬間嚇醒了大半!尤其是當他目光下移,看到對方那條露出來的、腫脹得不成樣子、皮膚下布滿詭異暗金色“筋絡”的右腿時,一股寒氣猛地從腳底板竄到天靈蓋!這他媽……是人還是鬼?!
劉天堯根本沒看他。他微微側過頭,冰冷的目光掃過地上那個嚇得忘了哭、隻是瞪大眼睛驚恐地看著他的小女孩。
“走。”他開口了。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生鏽的鐵皮,乾澀,冰冷,沒有任何起伏。
小女孩像是被這聲音驚醒,猛地打了個哆嗦,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爬起來,緊緊抱著她的破娃娃,頭也不敢回,跌跌撞撞地衝進了旁邊一條更黑的窄巷裡,瞬間消失不見。
劉天堯這才緩緩轉過頭,那雙死寂冰冷的眼睛,重新落在地上那個抱著腿哀嚎的醉漢身上。
醉漢被他看得渾身汗毛倒豎!那眼神……不像是在看活人,倒像是在看一塊擋路的石頭!他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向後縮,嘴裡語無倫次地求饒:“大……大哥!我錯了!我瞎了眼!您……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條狗命吧!我……我這就滾!這就滾!”
劉天堯沒動。也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像一尊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沾滿血汙的冰冷石像。巷子裡昏黃的燈光落在他身上,在他身後拖出一條長長的、扭曲的、如同怪物般的影子。
醉漢被他看得幾乎要尿褲子,連滾帶爬地掙紮起來,也顧不上腿疼了,一瘸一拐地、連滾帶爬地衝回自己的鐵皮屋,“砰”地一聲死死關上了門,還從裡麵傳來一陣慌亂的插門閂的聲音。
巷子裡重新恢複了死寂。隻剩下遠處隱約的喧囂和近處汙水滴落的“滴答”聲。
劉天堯緩緩收回目光。仿佛剛才隻是隨手拂去了一粒灰塵。他拖著那條沉重、布滿暗金荊棘脈絡的右腿,繼續一瘸一拐地、沉默地向前走去。腳步聲在寂靜的巷子裡回蕩,沉重,滯澀,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節奏。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貧民窟像個巨大的迷宮,無數條狹窄、肮臟、散發著惡臭的巷道如同怪物的腸道,蜿蜒曲折,通向未知的黑暗。他隻是憑著本能,朝著遠離那片衝天火光的方向走。
穿過幾條更窄、更臭的巷子,前方出現了一片相對開闊點的空地。這裡似乎是幾個巷子的交彙處,堆滿了廢棄的輪胎、鏽蝕的鐵桶和建築垃圾。空地邊緣,靠著牆根,停著一輛破舊得幾乎要散架的皮卡車。車鬥裡堆著些破爛家具和麻袋,車身鏽跡斑斑,一個輪胎還癟了氣。
劉天堯的腳步在空地邊緣停住了。他需要歇口氣。左肩的傷口和右腿深處那持續不斷的、如同金屬刮擦般的滯澀感,像無數根細針在反複紮刺著他的神經,消耗著他僅存的體力。他靠在冰冷的、布滿塗鴉和汙漬的磚牆上,微微喘息。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垃圾的腐臭。
他攤開左手。掌心被汗水、血汙和汙泥浸透,那個小小的、扭曲荊棘纏繞心臟的黑色吊墜靜靜地躺在他手心。冰冷,堅硬。安娜最後指向它的畫麵再次浮現。
“鑰匙……”
這到底是什麼?有什麼用?安娜的父親……那個軍火販子……櫻切計劃……
無數混亂的念頭在死寂的腦海裡翻騰,卻找不到出口。隻有那股冰冷的恨意,如同跗骨之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沉重。
就在這時!
一陣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腳步聲,從前方的巷口傳來。
嗒…嗒…嗒…
腳步聲很穩,帶著一種刻意的節奏感,不快不慢,正朝著這片空地靠近。
劉天堯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瞬間銳利如刀,死死盯向聲音來源的方向!全身的肌肉下意識地繃緊!那條怪異的右腿深處,那些沉寂的暗金色“筋絡”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警惕,極其輕微地……蠕動了一下!
不是貧民窟裡常見的醉漢或混混那種踉蹌的腳步聲。這腳步聲……帶著一種訓練有素的、如同獵犬般的精準和……冰冷的壓迫感!
追兵?!
他沾滿汙泥血汙的左手猛地攥緊,將那枚冰冷的吊墜死死攥在手心。右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那裡空空如也。在廠房那場爆炸和混亂中,他撿來的槍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
一個身影,緩緩從前方巷口的陰影裡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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