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出乎意料。
伊莎貝爾沒有躲閃,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那份刻在骨子裡的從容鎮定在這一刻展露無遺,藍寶石般的眼眸冷冽如冰,沒有絲毫慌亂。就在劉天堯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她皮膚的前一刹那——
兩個如同鬼魅般的黑影突兀地從伊莎貝爾身後的金屬門陰影中閃出!動作快得幾乎帶出殘影!
其中一人後發先至,手臂如鋼棍般格在伊莎貝爾肩頸前,精準地架住了劉天堯勢大力沉的擒拿手!拳臂相撞,發出沉悶的“嘭”的一聲!另一個黑影則像貼地遊動的毒蛇,瞬間矮身貼近劉天堯側翼,一記帶著破風尖嘯的手刀,狠辣無比地切向他的肋下軟肉!
標準的護衛反擊套路!簡潔、致命、配合默契!
劉天堯瞬間變招!被格擋的手化爪為拳,反手肘擊砸向側翼襲來的攻擊,同時左腿如同鞭子般抽出,帶著淩厲的風聲狠狠掃向正麵架擋的護衛!
“砰!啪!”
兩聲沉悶的撞擊幾乎同時響起!
側翼襲來的手刀被劉天堯的肘擊精準截斷,那護衛身形微微一晃。而正麵的肘擊與護衛架擋的手臂再次碰撞,兩人都是力量驚人,純粹的硬碰硬!劉天堯含恨而發,力道沉猛無比,那擋在他身前的護衛即使體格壯碩,穿著特製的防護服,手臂也明顯震了一下,腳下硬是被這股蠻力推得向後滑了半步!地上的散亂鈔票和碎玻璃被踩得吱嘎作響!
但也就是這半步的阻滯!劉天堯致命的鞭腿已然掃到!護衛沉腰坐馬,交叉雙臂硬擋!
“嘭!”
又是一聲令人牙酸的重擊悶響!那護衛被巨大的力量抽得整個人橫移了一米多遠,鞋底在水泥地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雙臂肌肉賁張,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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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名被肘擊震退一步的護衛,眼中寒光爆射,不再搶攻,而是如同最忠誠的獒犬,瞬間收縮護在伊莎貝爾身側前方,雙手微屈,擺出了極其專業的近身格鬥戒備姿態。眼神銳利如刀,死死鎖住劉天堯任何可能的後續動作。
短暫的接觸,兔起鶻落,凶險萬分,卻也隻是電光火石的一刹那!
地下室裡一片死寂。所有的馬仔都嚇得麵無人色,連滾帶爬地縮到遠處角落,死死捂住嘴巴,連呼吸都停了。算盤阿炳癱倒在地,褲子濕了一大片。細鬼更是麵無人色,幾乎要暈過去。
滿地狼藉之中,隻有中央對峙的幾人。
伊莎貝爾站在原地,紋絲未動。流蘇披肩上沾染了飛揚起的灰塵,臉色微微白了一瞬,隨即恢複如常。她甚至伸手,輕輕撫平了肩膀上被氣浪掀亂的一縷頭發。
“很好,韋斯特,格蘭特。”她聲音平靜地叫出兩個名字,目光從自己兩個眼神如同獵鷹般警惕的護衛身上掠過,最後落在幾步之外,渾身散發著危險低壓的劉天堯身上。她仿佛沒有看到剛剛那驚心動魄的致命襲擊,眼神甚至帶上了一絲玩味。
“看來你的怒火確實需要宣泄的出口。”她微微歪頭,語氣帶著一絲冰冷的嘲弄,“不過,劉先生,我建議你下次發泄之前,最好先學會分清楚目標。向真正的合作夥伴揮拳頭,尤其是他們還能為你帶來你想要的東西的時候……”她頓了頓,藍眼睛裡閃過一絲精明的光,“比如‘老泥鰍’的下落?”
最後那句話,像是一道閃電,劈開了滿室的硝煙!
劉天堯那快要噴發的火山驟然凝滯!眼中瘋狂的紅潮翻滾,卻沒有再立刻爆燃。他如同鋼鑄的身軀微微挺直了些,那雙幾乎要噬人的眼睛死死釘在伊莎貝爾臉上,一字一句地從牙縫裡擠出來,聲音嘶啞得可怕:
“你……知道?!”
伊莎貝爾沒有直接回答。她優雅地從隨身的手包裡,摸出一盒纖細的女士香煙和一個銀質打火機。動作從容不迫,“嚓”的一聲,幽藍色的火苗騰起,點燃了她唇間的香煙。一縷青白色的煙霧緩緩升騰,模糊了她精致而冷漠的側臉輪廓。
煙霧繚繞間,她那藍寶石般的眸子透過煙霧凝視著劉天堯,嘴角那抹極淡的、帶著掌控一切的意味的笑容似乎擴大了一分。
“知道什麼?”她輕輕吐出一個煙圈,語氣輕飄飄的,“知道那個滿身魚腥味的老頭子現在正被誰當死狗一樣扣在船艙裡生不如死?還是知道…到底是誰的手指,敢伸進你‘荊棘皇帝’的口袋裡偷東西?”
她的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飄向地上那些散落的、沾染了汙穢和點點血跡的鈔票。
“亦或是……”伊莎貝爾的聲音陡然壓低,帶著一種魔鬼般的誘惑和徹骨的冰冷,“你更想知道,這筆被偷走的‘稅錢’,最終流向了誰的手中?那個敢在你剛剛血祭旗鼓之後,就悍然點火的人——那才是真正捅你的刀子的手?”
話語如同淬毒的匕首,精準地挑開了表麵之下更驚心動魄的陰謀!
劉天堯的瞳孔驟然縮緊!丟失貨物、損失錢財固然痛恨,但伊莎貝爾話中的信息量更讓他嗅到了更大的危險氣息!這絕非偶然!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試探,一次赤裸裸的挑釁!甚至可能…是某個龐然大物對他的宣戰!這背後指向的目標,遠比那個“老泥鰍”驚悚百倍!
他盯著伊莎貝爾,似乎想從她煙霧後那張莫測高深的臉上找出答案或陷阱。地下室裡壓抑的空氣仿佛變成了沉重的鉛塊,壓得所有人喘不過氣。
就在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將達到頂點時——
“堯哥!堯哥!出事了!快看!是豹哥那邊!‘黑礦場’出事了!”
一個渾身汙垢、臉上帶著明顯擦傷痕跡的小弟,連滾帶爬地從通往地表的緊急通道衝了下來,聲音撕裂般沙啞驚恐,手裡死死攥著一個包裹在油布裡的東西,上麵似乎沾染著暗紅色的汙漬,還在滴答著粘稠的液體!
那人慌不擇路地撲到劉天堯身前幾米外,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地,正好摔在剛才被掀翻的桌子附近。他顫抖著舉起手裡的油布包裹,絕望地大喊:“豹哥…豹哥他…他把礦上管事的‘獨眼龍’剁了!腦袋…腦袋就在裡麵!他…他殺瘋了!見人就砍!說…說要自己當這裡的‘王’!兄弟們攔不住…傷亡…傷亡太大了!”
他攤開的手掌滿是黑泥和凝固的血塊,手裡那油布包裹散開一角,裡麵一個沾滿泥汙血水、死不瞑目的人頭滾了出來,正是阿豹手下負責黑礦場的一個小頭目“獨眼龍”!斷裂的脖頸處糊滿了黑色的礦泥和暗紅的血肉混合物,刺目得令人作嘔!
一股濃烈的、如同野獸發情期般的血腥躁氣,伴隨著礦坑深處的土腥味,仿佛從這個包裹和小弟身上彌漫開來。
這一突如其來的噩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劉天堯本就處於火山爆發邊緣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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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豹!那個曾經為了自己斷三根肋骨的生死兄弟!那個他最信賴的暴力支柱!那個…被他強行留在那暗無天日、榨取底層勞工血肉的黑礦場裡“坐鎮”的阿豹!也在這同一時刻,陷入了瘋狂?!
陳小川的離去是理念的崩塌。
蘇婉的死是心尖的剜肉。
五噸貨物的失蹤和賬頁的詭秘消失是對根基的侵蝕。
阿豹的反戈…這意味著什麼?是失控?是背叛?還是被黑暗徹底吞噬的最後掙紮?
壓力!如同無邊無際的黑色浪潮,從四麵八方瘋狂湧來,要將他徹底淹沒、窒息!
劉天堯身體劇烈地震動了一下,仿佛第一次有些站立不穩。他猛地抬手捂住胸口,額頭上青筋如同蠕動的蚯蚓瞬間暴起!眼前一陣發黑,那濃重的血腥味來自他自己的手,來自地上的人頭,來自他內心的無邊殺意)和伊莎貝爾身上那股冷冽的香水味、香煙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強烈的、足以撕裂精神的眩暈感!
他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嘶吼。這嘶吼不是憤怒,更像是一種瀕臨極限的、來自靈魂深處的痛苦呻吟。高大的身軀晃了晃,一絲極淡的血沫,竟從他緊抿的嘴角溢了出來!那是蘇婉之死帶來的嚴重內傷與此刻多重打擊交疊下的猛烈應激反應!
站在廢墟般的財富中間,腳下是染血的黃金和散落的錢幣,身邊是人心叵測的“盟友”,遠處傳來兄弟失控的血腥狂吼……劉天堯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這條鋪滿荊棘的血路,究竟是怎樣一個能將人嚼得骨頭渣都不剩的深淵。
伊莎貝爾冷眼旁觀著這一切,指尖的香煙燃燒著,青白色的煙霧嫋嫋上升。她看著劉天堯嘴角那抹刺眼的猩紅,看著他那因劇痛和混亂而微微佝僂的身影,看著滿地狼藉和一個驚恐小弟捧來的血淋淋人頭。
就在這一片混亂和絕望的氣息即將凝固之時,她伸出穿著昂貴高跟鞋的腳,用鞋尖輕輕地、卻無比精準地撥開了滾落在她麵前不遠處的“獨眼龍”那顆汙血凝固的頭顱。
然後,她的目光緩緩抬起,穿過彌漫的煙霧與血腥,如同淬毒的冰針,再一次精準無比地釘在劉天堯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上。
她的唇角,勾起了一個殘忍而清晰無比的弧度,紅唇輕啟,字字如刀:
“看來,”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命運的冰冷穿透力,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地下金庫裡:
“不隻是我的船丟了錨。你手下的那頭嗜血‘人豹’,繩索……好像也徹底斷了呢?”
冰冷的話語如同最後的判決,混合著濃重的血腥、金屬的腥鏽味、香煙的繚繞氣息,將劉天堯緊緊纏繞、擠壓……鉤子已埋下,深淵的凝視近在咫尺。他體內翻湧的灼熱血氣與冰冷的絕望感劇烈碰撞著,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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