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市金融區的黃昏,被戰火點燃前的最後一絲餘暉塗抹得格外詭異。巨大的落地窗外,夕陽如同熔化的金塊,沉入被硝煙遠方港口爆炸)和城市霓虹浸染的天際線,將林立的高樓大廈切割成明暗交織的剪影。空氣裡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混合著金錢、血腥和焦灼的氣息。
“翡翠之眼”藝術館頂層。這裡與其說是藝術館,不如說是伊莎貝爾·範·德·利爾的私人王國。巨大的空間被設計成流動的曲線,純白的牆壁上懸掛著價值連城的抽象畫作,冰冷的大理石地麵反射著柔和的光線,空氣中飄散著清冷的雪鬆香氛。這裡隔絕了外界的喧囂,如同一個懸浮在塵世之上的、精致而冰冷的象牙塔。
伊莎貝爾站在一幅巨大的、由扭曲金屬線條構成的抽象畫作前。她穿著一身剪裁無可挑剔的象牙白絲綢長裙,金色的長發鬆鬆挽起,露出天鵝般優雅的脖頸。夕陽的金輝透過落地窗,為她精致的側臉鍍上一層暖光,卻無法融化她眼底那片冰封的湖泊。她手中端著一杯冰水,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冷的杯壁。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身形如同獵豹般精悍的男人無聲地走到她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他是雷奧,伊莎貝爾的安保主管,也是她最信任的影子。
“小姐,”雷奧的聲音低沉平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外圍安保報告,一輛嚴重損毀的麵包車強行衝破了金融區入口的安保閘口,正朝著我們這邊高速駛來。司機…似乎是荊棘會的鐵手。他受傷了,很重。”
伊莎貝爾的指尖在杯壁上微微停頓了一下,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她甚至沒有回頭,目光依舊停留在那幅扭曲的金屬線條上,仿佛在解讀其中蘊含的宇宙奧秘。
“荊棘會?”她的聲音如同冰泉滴落玉盤,清冷而遙遠,“他們…還沒死絕嗎?”
“根據情報,千夏的聯盟已經開始全麵清剿。劉天堯…據說已經廢了。”雷奧補充道,語氣不帶任何情緒,“鐵手…可能是漏網之魚。他這樣闖進來,目標很明確。”
伊莎貝爾終於緩緩轉過身。夕陽的金光落在她臉上,那雙冰藍色的眼眸深處,似乎有極其細微的漣漪蕩開,但瞬間又歸於平靜。
“他想見我?”伊莎貝爾的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帶著玩味的弧度,“一個渾身是血、走投無路的…喪家之犬?”
“安保已經就位。隨時可以攔截。”雷奧微微躬身,“需要…處理掉嗎?”
伊莎貝爾沒有立刻回答。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下方如同棋盤般縱橫交錯的街道。那輛破舊的麵包車如同一個闖入精密儀器的異物,在車流中瘋狂地左衝右突,後麵跟著幾輛閃爍著警燈的安保車輛,如同追逐獵物的鬣狗。
她的目光追隨著那輛亡命狂奔的麵包車,冰藍色的瞳孔中倒映著夕陽熔金般的色彩和車身上斑駁的血跡。
“讓他上來。”伊莎貝爾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帶到…‘靜默之間’。我很好奇,他憑什麼認為…我會見他。”
“是,小姐。”雷奧沒有任何質疑,立刻轉身,對著耳麥低聲下達指令。
…
“吱嘎——!!!”
刺耳的刹車聲混合著輪胎摩擦地麵的焦糊味!
那輛千瘡百孔的麵包車,如同耗儘最後一絲力氣的野獸,一頭撞在“翡翠之眼”藝術館後巷的專用卸貨通道閘門上!車頭徹底變形,引擎蓋扭曲翹起,冒出滾滾白煙!
車門被一腳踹開!鐵手渾身浴血,踉蹌著從駕駛座滾落下來!他左肩的傷口因為劇烈的撞擊再次崩裂,鮮血染紅了半邊身體,那條傷腿更是劇痛鑽心,幾乎無法站立!他臉上糊滿了血汙和汗水,隻有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依舊燃燒著不顧一切的瘋狂和決絕!
幾個穿著黑色作戰服、手持電擊棍的安保人員立刻圍了上來,槍口和棍尖對準了他!
“彆動!”
“舉起手來!”
鐵手根本無視那些威脅!他猛地從懷裡掏出那個屏幕碎裂的舊手機,用儘全身力氣高高舉起!屏幕上,赫然是那張安娜與千夏背影交談、桌角放著白色木槿花的偷拍照片!
“告訴伊莎貝爾小姐!”鐵手的聲音嘶啞如同破鑼,卻帶著穿透一切的瘋狂,“荊棘會陳小川…讓我帶句話!‘白帆計劃’的錨…已經拋向‘白山’了!她們要連‘金橡樹’一起砍倒!!”
“白山”!“金橡樹”!
這兩個詞如同無形的咒語,瞬間讓圍上來的安保人員動作一滯!他們顯然知道這兩個代號的份量!
就在這時,雷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通道口。他銳利的目光掃過鐵手手中的手機屏幕,瞳孔微微一縮。他抬手製止了手下,聲音冰冷:“放下武器。跟我來。”
鐵手劇烈地喘息著,扔掉手機被一個安保迅速撿起),拖著傷腿,一瘸一拐地跟在雷奧身後,走進了藝術館內部。冰冷的空調風混合著高級香氛的味道撲麵而來,與他身上的血腥味格格不入。光潔如鏡的地麵映出他狼狽不堪的身影,如同闖入天堂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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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穿過寂靜無人的畫廊走廊,最終來到一扇厚重的、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金屬門前。雷奧輸入密碼,門無聲滑開。
裡麵是一個極其簡約、幾乎沒有任何裝飾的房間。隻有一張寬大的白色沙發,一張同樣白色的矮幾,以及一麵巨大的、占據整麵牆的單向玻璃窗,窗外是k市壯麗的、被夕陽點燃的金融區全景。
伊莎貝爾·範·德·利爾就坐在那張白色沙發上,背對著門口,麵朝落地窗外的城市黃昏。夕陽的餘暉勾勒出她完美的側影,如同黃金鑄就的雕像。
雷奧將鐵手帶到門口,便無聲地退到門外,門緩緩關閉。房間裡隻剩下伊莎貝爾和渾身浴血、幾乎站立不穩的鐵手。
濃烈的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氣中彌漫開來。
伊莎貝爾沒有回頭,依舊望著窗外,仿佛在欣賞一幅絕美的畫卷。她的聲音如同來自雲端,清冷而遙遠:
“鐵手先生。你身上的味道…玷汙了我的空氣。”
鐵手強忍著劇痛和眩暈,死死盯著那個優雅的背影,聲音因為激動和失血而顫抖:“伊莎貝爾小姐…堯哥…劉天堯快不行了!荊棘會完了!安娜和千夏聯手了!她們的目標不隻是我們!‘白帆計劃’!她們要利用這個計劃清洗k市金融圈!下一個目標…就是你們範·德·利爾家族!”
他指著被放在矮幾上的那個舊手機:“照片!陳小川拚死拍到的!安娜和千夏勾結的證據!她們要吞掉整個蛋糕!連渣都不會給你們留!”
伊莎貝爾終於緩緩轉過身。
夕陽的金光落在她臉上,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如同最純淨的冰川,平靜地注視著鐵手。她的目光掃過他肩頭猙獰的傷口,腿上乾涸的血跡,以及臉上那混合著痛苦、憤怒和絕望的表情。她的眼神裡沒有驚訝,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一絲波瀾。隻有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審視。
她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用塗著透明蔻丹的指尖,輕輕點了一下矮幾上手機屏幕裡的照片。動作優雅得如同在觸碰一件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