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市東區警察總局,地下三層。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鐵鏽和一種揮之不去的、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的冰冷氣息。慘白的熒光燈管在頭頂嗡嗡作響,將狹長而空曠的走廊映照得如同停屍間般死寂。厚重的防爆門緊閉,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
【審訊室裡的藍色冰雕】
重案審訊室。單向玻璃牆後,光線慘白刺眼。
阿豹被死死禁錮在一張特製的金屬審訊椅上。手腕、腳踝、腰部都被高強度合金卡扣鎖死,動彈不得。他身上纏滿了滲血的繃帶,左肩、右臂、大腿多處槍傷經過簡單處理,但依舊有血水滲出,染紅了紗布。最刺眼的是他雙腳上那副特製的重型腳鐐,粗大的鐵環深深勒進腫脹的皮肉裡,連接著固定在地麵的沉重鐵鏈。
他低垂著頭,淩亂濕透的頭發遮住了臉,隻有胸膛極其微弱地起伏著。額頭上那個撞裂車窗的傷口被重新包紮,紗布邊緣凝結著暗紅的血痂。脖頸側麵,注射強效鎮靜劑的針眼處,皮膚呈現出一片不祥的烏青色,並且…那烏青似乎正在極其緩慢地、如同活物般…向周圍擴散!
兩名穿著深藍色製服、神情冷峻的審訊官坐在他對麵。一人負責記錄,另一人,一個眼神銳利如鷹隼的中年男人,代號“老鷹”,是總局出了名的硬骨頭審訊專家。
“姓名。”老鷹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阿豹毫無反應,如同沉睡的石像。
“代號‘血豹’。荊棘會核心成員。昨晚在灰港襲警,造成兩名特警死亡,三名重傷。今天淩晨,在東區街道拒捕襲警,造成七名警員受傷,兩輛警車損毀。”老鷹如同念著死亡通知書,每一個字都像冰錐,“證據確鑿。你…沒有任何機會。”
阿豹依舊一動不動。隻有那被銬住的手腕,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幅度小到幾乎無法察覺。
老鷹的目光銳利如刀,捕捉到了這細微的異常。他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低,帶著一種穿透性的力量:“誰指使你襲擊看守所押解車?誰幫你逃出來的?劉天堯在哪?陳小川在哪?”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老鷹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他拿起桌上一個金屬文件夾,用棱角重重敲擊桌麵!
“砰!”
刺耳的聲響在密閉的空間裡炸開!
阿豹的身體猛地一震!如同被電流擊中!他低垂的頭顱極其艱難地、顫抖著…向上抬起了一寸!
淩亂濕發滑落,露出半張臉。
那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那雙緩緩睜開的眼睛!
渾濁!布滿血絲!瞳孔深處,不再是之前的狂暴和混亂,而是一種如同極地凍土般的、凝固的、毫無生氣的…死寂!那死寂深處,卻又翻湧著一種被強行壓抑的、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戾!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在他眼中瘋狂撕扯,讓那雙眼睛看起來如同破碎的玻璃!
他的目光,沒有焦距地掃過老鷹,掃過單向玻璃牆,最終…死死釘在了審訊室角落天花板上,那個閃爍著微弱紅光的…監控攝像頭上!仿佛能穿透鏡頭,看到後麵那雙…他刻骨仇恨的眼睛!
“鐵…手…”一個極其嘶啞、如同砂紙摩擦般的、破碎的音節,從阿豹乾裂的嘴唇裡艱難地擠了出來。聲音微弱,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
老鷹眉頭緊鎖。鐵手?荊棘會的另一個核心?昨晚在灰港廢墟逃脫的那個?他剛想追問——
阿豹的身體突然劇烈地抽搐起來!幅度之大,帶動著沉重的金屬審訊椅都發出嘎吱的呻吟!他臉上的肌肉扭曲,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更詭異的是,他脖頸側麵那片烏青的皮膚下,似乎有極其細微的、如同蚯蚓般的藍色紋路在快速蠕動!一閃而逝!
“醫生!快叫醫生!”負責記錄的年輕審訊官臉色一變,急忙起身!
老鷹死死盯著阿豹的異常反應,眼中精光爆射!這不是普通的鎮靜劑反應!有問題!
【雜貨鋪裡的斷腿抉擇】
老城西區,“平安雜貨鋪”後巷深處。
儲藏室內,昏黃的白熾燈下,空氣裡混雜著陳米、鹹魚和濃重的血腥味。鐵手靠著冰冷的牆壁,那條斷腿被老王用木板和布條粗暴地固定住,鑽心的劇痛一陣陣襲來,讓他額頭布滿冷汗。但他死死咬著牙,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餓狼般,死死盯著老王遞過來的那張皺巴巴的紙片。
紙片上,用潦草的字跡寫著一個地址:“南郊廢棄‘紅星’化工廠,地下汙水處理池。”旁邊還畫著一個極其簡易的箭頭標記。
“灰皮耗子…最後消失的信號…就在那附近!”老王壓低聲音,油膩的胖臉上帶著一絲緊張,“堯哥…八成被他們藏在那鬼地方!那地方…邪性!以前是處理化工廢料的,管道跟迷宮似的!聽說下麵還有沒清乾淨的有毒玩意!”
鐵手一把抓過紙片,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紅星化工廠!他聽說過!那地方荒廢十幾年了,是k市出了名的鬼域!堯哥被帶到那種地方…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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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掙紮著,用那條沒受傷的腿和雙臂的力量,拖著固定好的斷腿,靠著牆壁,一點一點,極其艱難地…站了起來!身體搖晃得厲害,但他用那根沉重的撬棍撐住地麵,穩住了身形。短管獵槍冰冷的槍管貼著他的胸口,帶來一絲異樣的刺激。
“老王…豹哥那邊…”鐵手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絲掙紮。阿豹還在警察手裡!生死未卜!他不能丟下兄弟!
“豹子?”老王嗤笑一聲,指了指角落裡那台還在滋滋作響的破電視,“你沒看新聞?那瘋子…在街上又宰了好幾個條子!現在被關在總局地下三層!銅牆鐵壁!天王老子也救不出來!你現在去?拖著這條斷腿?給警察當活靶子?!”
鐵手的心猛地一沉!新聞裡阿豹那雙瘋狂血紅的眼睛再次浮現在眼前!他…真的徹底瘋了!去總局救人…無異於自殺!
“堯哥…等不了!”老王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那鬼地方!多待一秒都可能沒命!你自己選!救一個還有口氣的?還是去撞一個插滿槍口的鐵桶?!”
鐵手死死攥著撬棍的手柄,指甲深深陷入木頭裡!巨大的痛苦和抉擇如同絞索般勒緊了他的心臟!一邊是生死不明的堯哥!一邊是身陷絕境、可能已經徹底瘋狂的阿豹!都是過命的兄弟!他…
“啊——!!!”鐵手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受傷孤狼般的低吼!他猛地抬起撬棍,用儘全身力氣,狠狠砸在旁邊一個廢棄的鐵皮桶上!
“哐當——!!!”
震耳欲聾的巨響在狹小的空間裡回蕩!鐵皮桶被砸得凹陷下去!
“堯哥…等我!”鐵手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眼中隻剩下不顧一切的決絕!他拖著斷腿,一瘸一拐地衝向儲藏室的後門!每一步都牽動著鑽心的劇痛,但他不管不顧!撬棍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老王看著鐵手消失在門外的黑暗中,搖了搖頭,低聲罵了句:“瘋子…”他轉身準備收拾東西,目光無意間掃過儲藏室角落那個不起眼的、偽裝成電表箱的微型監控屏幕。屏幕上,幾個模糊的、穿著黑色風衣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巷口!他們的目光…正死死鎖定著雜貨鋪的後門!
“操!”老王臉色瞬間慘白!被盯上了!
【琉璃宮裡的毒蛇反噬】
黃金塔頂層,“蜂巢”指揮中心。
空氣裡彌漫著濃烈的葡萄酒香和破碎玻璃的刺鼻氣味。巨大的環形屏幕上,猩紅的酒液如同乾涸的血跡,蜿蜒流淌,將分割的監控畫麵染得一片模糊猙獰。
安娜·索羅斯站在一片狼藉的控製台前,海藍色的眼眸裡燃燒著滔天的怒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惶。她精心策劃的刺殺,不僅失敗,還被千夏抓住了“黑鋼”專屬彈殼的鐵證!這等於把刀柄親手遞給了那個r國女人!
“京都線人…失聯。”影子如同幽靈般出現在她身後,聲音低沉,“‘幽靈’小隊最後傳回信號的位置…在‘櫻之裡’三公裡外的清水寺附近…信號…被強乾擾切斷。疑似…陷入‘白山’暗網包圍圈。”
“廢物!一群廢物!”安娜猛地轉身,一腳踹飛了腳邊一個破碎的高腳杯底座!玻璃碎片四濺!“千夏!這個賤人!她早就布好了陷阱等著我!”
“小姐,現在最重要的是…”影子的話被一陣急促的蜂鳴聲打斷!
控製台上,那部紅色的加密電話再次瘋狂閃爍!骷髏圖標劇烈跳動!
安娜臉色一變!這個時候…會是誰?她強壓下怒火,拿起聽筒。
“安娜·索羅斯?”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冰冷、毫無感情、帶著濃重r國口音的男聲,並非千夏!“我是‘白山’特彆行動組,代號‘雪鴞’。現正式通知你,根據聯盟理事會緊急授權,你涉嫌違反‘新世界契約’第五條,策劃並實施針對聯盟高級成員千夏若頭)的刺殺行動。證據確鑿。”
安娜的心瞬間沉入冰窟!千夏的動作…太快了!她竟然直接動用了“白山”特彆行動組!這是要撕破臉皮,直接對她下手了!
“雪鴞”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機器,繼續宣判:“現對你實施一級監控。凍結你在五大聯盟內所有賬戶及資源調用權限。限你二十四小時內,親自前往r國京都‘白山’總部,接受質詢。逾期…將啟動‘清除’程序。”
“清除”程序!
安娜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寒意瞬間席卷全身!千夏…這是要她的命!
“另外,”‘雪鴞’的聲音頓了頓,帶著一絲冰冷的玩味,“我們收到一份…有趣的禮物。關於你父親…索羅斯先生…與荊棘會劉天堯之間…某些不為人知的交易記錄。我想…理事會的老家夥們,會很有興趣。”
電話被乾脆利落地掛斷!忙音傳來!
安娜如遭雷擊!握著聽筒的手劇烈顫抖!父親…和劉天堯的交易?!千夏…她怎麼知道的?!這不僅僅是刺殺的把柄!這是要挖她索羅斯家族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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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安娜狠狠將電話砸在控製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她胸口劇烈起伏,海藍色的眼眸裡,怒火被一種更深的、如同毒蛇般的陰冷所取代!
“千夏…你想玩死我?”安娜的聲音嘶啞,帶著刻骨的恨意,“那就看看…誰先死!”
她猛地轉身,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影子!啟動‘黑鋼’最高緊急預案!‘毒牙’計劃!目標…千夏!以及…所有‘白山’在k市的觸角!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小姐…”影子聲音帶著一絲罕見的遲疑,“‘毒牙’是最後手段…一旦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