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灣……秘密入口……老羅斯的河穀……”
老漁民那破碎嘶啞的哀求,如同垂死的蚊蚋嗡鳴,卻像一顆燒紅的鐵釘,狠狠紮進艙內死寂的空氣裡!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和絕望的腥氣,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劉天堯的心臟猛地一縮!沉船灣!那個在y國邊境線上、如同巨獸骸骨般盤踞的險惡水域!安娜最後被“毒蛇”吊在高塔上的地方!河穀!老羅斯的老巢!秘密入口?!
手腕上鋼銬縫隙裡,那團暗紅凝膠的灼痛感驟然加劇!仿佛被這個名字刺激得活了過來!“滋……滋……”的微弱電流聲如同毒蛇在皮肉下爬行!
千夏握著槍的手紋絲不動,但那雙冰冷的眼眸深處,卻如同投入石子的寒潭,瞬間掠過一絲極其銳利的精光!她微微側頭,目光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地剖開老漁民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似乎在判斷這信息的真偽和分量。
陳小川臉色煞白,嘴唇翕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卻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眼神裡充滿了掙紮和一種深沉的疲憊。
黑礁捂著流血的手腕,眼神凶狠地盯著地上的老漁民,又警惕地掃視著千夏和陳小川,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信息充滿懷疑。
“沉船灣的秘密入口?”千夏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槍口依舊穩穩地指著老漁民,“說清楚。入口在哪?怎麼進去?河穀的防禦布局?敢說一句假話……”她槍口微微下移,對準了老漁民那條扭曲的斷腿,“我讓你另一條腿也嘗嘗滋味。”
“我……我說!我說!”老漁民嚇得魂飛魄散,涕淚橫流,“入口……入口在灣裡最深處……鬼牙礁後麵……那片……那片全是漩渦和暗礁的死地……沒人敢去……水下……水下有條裂縫……貼著礁石壁……很深……很窄……隻能……隻能過一條小舢板……裂縫儘頭……有……有個水下暗門……要用……要用特定的聲波信號才能打開……”
他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描述著,渾濁的眼睛裡充滿了對那片死亡之地的恐懼:“河穀……河穀在入口後麵……很大……像個……像個倒扣的碗……四麵都是懸崖……隻有水路能進……裡麵……裡麵全是老羅斯的人……巡邏艇……水雷……還有……還有高塔上的了望哨……機槍……”
“聲波信號?”千夏追問,眼神銳利如鷹,“什麼頻率?誰給你的?”
“不……不知道頻率……信號……信號是……是……”老漁民的眼神突然變得極其驚恐,他猛地看向劉天堯,確切地說,是看向劉天堯手腕上那副沉重的鋼銬!“是……是那個……那個東西……發出的……滋滋聲……對!就是那個聲音!那個蒙麵人……他……他當時手腕上……也有個東西……在……在響……跟……跟他那個一樣!”
嗡——!!!
劉天堯的腦子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中!手腕?!鋼銬縫隙裡的凝膠?!那“滋滋”的電流聲?!是開啟沉船灣暗門的聲波信號?!毒蛇的標記?!那個蒙麵人……是毒蛇?!他不僅留下了追蹤的“蛇吻”,還留下了開啟老巢的鑰匙?!
一股混雜著驚駭、荒謬和冰冷恐懼的寒意瞬間席卷全身!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那副冰冷的鋼銬仿佛瞬間變成了毒蛇纏繞的枷鎖!那灼痛感更加清晰!那“滋滋”聲仿佛在嘲笑他的無知和愚蠢!
就在這時——
轟隆!!!!
一聲比剛才更加沉悶、更加恐怖的巨響,如同大地深處傳來的怒吼,猛地從船體下方炸開!整個貨輪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從海底狠狠向上托起,又重重砸落!
天旋地轉!
艙室內的燈光瞬間熄滅!陷入一片絕對的黑暗!隻有引擎艙方向傳來更加淒厲的金屬斷裂和海水瘋狂湧入的咆哮聲!冰冷的、帶著濃重腥鹹味的海水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從艙門縫隙和地板接縫處洶湧地灌了進來!瞬間淹沒了腳踝!
“操!船要沉了!”黑礁的怒吼在黑暗中炸響,帶著絕望的驚恐!
“走!”千夏的聲音依舊冰冷,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斷!她不再理會地上的老漁民,槍口猛地轉向艙門方向!在絕對的黑暗中,她的動作沒有絲毫遲疑!
砰!砰!砰!
三聲急促的槍響!子彈打在厚重的艙門鎖扣上,濺起刺眼的火星!鎖扣瞬間變形!
千夏一腳狠狠踹在艙門上!
“哐當!”
艙門被暴力踹開!外麵通道裡更加洶湧的海水裹挾著漂浮的雜物和刺骨的寒意,猛地倒灌進來!同時湧入的,還有通道深處傳來的、更加清晰激烈的打鬥聲、金屬碰撞聲和憤怒的嘶吼!
“李隊!水下不止一個!媽的!是蛙人小隊!他們有重武器!”一個手下驚恐的吼聲穿透水聲傳來!
“頂住!彆讓他們衝進輪機艙!”李隊那如同砂石刮擦般的咆哮充滿了暴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
“走這邊!”陳小川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一種近乎崩潰邊緣的嘶啞!他不知何時摸到了艙壁附近,一把拉開了一個隱藏在管道後麵的、極其隱蔽的、僅容一人通過的檢修通道小門!門內一片漆黑,散發著更加濃重的機油和鐵鏽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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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千夏厲喝一聲,率先衝向那個小門,身影瞬間消失在黑暗的通道裡。
黑礁沒有任何猶豫,捂著流血的手腕,踉蹌著跟上。
劉天堯掙紮著從冰冷刺骨、迅速上漲的海水裡站起,海水已經淹到了他的大腿根!他最後看了一眼地上那個在黑暗中絕望嗚咽、被海水迅速淹沒的老漁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憐憫?厭惡?還是同病相憐的悲哀?但他沒有時間猶豫!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咬緊牙關,拖著沉重的鋼銬,踉蹌著撲向那個黑暗的檢修通道入口!
就在他半個身子鑽進通道的瞬間——
噗嗤!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清晰無比的、如同銳器刺穿皮革的聲音,在身後黑暗的水聲中響起!
緊接著是老漁民那聲短促到極點、如同被掐斷喉嚨般的悶哼!隨即徹底被洶湧的海水淹沒!
劉天堯的身體猛地一僵!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竄上脊梁骨!他不用回頭也知道發生了什麼!是千夏!還是陳小川?或者是黑礁?在離開前,給了那個失去價值、又知道太多秘密的老漁民一個“痛快”!
他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不再停留,用儘力氣鑽進狹窄的檢修通道!
通道極其狹窄低矮,僅容一人彎腰爬行。四壁冰冷粗糙,布滿滑膩的油汙和鏽蝕顆粒。空氣汙濁不堪,彌漫著濃烈的機油和鐵鏽的腥氣,幾乎令人窒息。身後艙室裡海水湧入的咆哮聲和通道深處傳來的打鬥嘶吼聲被厚重的艙壁隔絕,變得沉悶而遙遠。隻有腳下冰冷刺骨、不斷上漲的海水,提醒著他們死亡的逼近。
劉天堯手腳並用,在黑暗中艱難爬行。手腕的鋼銬在粗糙的金屬壁上刮擦出刺耳的聲音,傷口被鹹澀的海水浸泡,鑽心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鐵鏽味,肺部火辣辣地灼燒。他隻能憑著感覺,緊跟著前麵黑礁模糊的背影,在絕望的黑暗中摸索前行。
爬行了不知多久,前方終於透來一絲極其微弱的光線。通道也變得更加陡峭向上。
“到了!”前麵傳來陳小川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疲憊。
出口是一個位於貨輪上層甲板邊緣、極其隱蔽的通風口柵欄。陳小川費力地擰開鏽死的螺栓,推開沉重的鐵柵欄。
冰冷的海風夾雜著鹹腥的水汽猛地灌了進來!外麵依舊是濃得化不開的海霧,但光線亮了許多。巨大的貨輪在波濤中劇烈傾斜,船尾方向濃煙滾滾,火光隱現,引擎的轟鳴聲變得斷斷續續,如同垂死巨獸的哀鳴。船體下沉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幾人狼狽地從狹窄的通道裡爬出來,癱倒在濕滑冰冷的甲板上,大口喘著粗氣。冰冷的雨水砸在臉上,帶來一絲短暫的清醒。
千夏迅速掃視四周,確認沒有危險,立刻看向陳小川:“救生艇在哪?”
陳小川指著船頭方向一個被帆布覆蓋的凸起物:“那邊!快!船撐不了多久了!”
幾人掙紮著爬起,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地衝向船頭。甲板傾斜得厲害,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隨時可能滑倒墜海。
船頭,一艘橙黃色的硬殼充氣救生艇被帆布半蓋著。陳小川和黑礁合力掀開帆布,解開固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