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砸在劉天堯臉上,卻澆不滅皮膚下那團燃燒的暗火。肋下那片荊棘紋路如同活物般搏動、蔓延,暗紅的光芒透過濕透的衣料隱隱透出,所過之處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和一種冰冷的、非人的力量感。他站在碼頭倉庫的陰影裡,左手死死摳住生鏽的鐵皮,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燒紅的刀子。
“堯哥!”刀疤嘶啞的聲音帶著驚恐,他捂著鮮血狂湧的腹部,踉蹌著擋在劉天堯和倉庫入口之間。剛才掩護撤退時,一枚脈衝彈擦過他的側腹,帶走了一大片皮肉。“走…快走!彆管我!”他沾滿血的手顫抖著舉起槍,指向倉庫深處追來的方向,那裡隱約傳來沉重的、非人的腳步聲——被“清道夫”脈衝步槍強行激活的碼頭工人,正拖著僵硬的身體,如同提線木偶般圍攏過來,空洞的眼神在雨夜中泛著詭異的微光。
“閉嘴!”劉天堯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掃過刀疤慘白的臉和腹部的傷口,又猛地轉向倉庫深處。那些被控製的工人動作機械卻堅定,正一步步逼近。肋下的荊棘紋路在死亡的威脅下搏動得更加瘋狂,一股冰冷的暴戾瞬間衝垮了最後一絲猶豫。他布滿暗紅紋路的右手猛地探出,如同鐵鉗般抓住刀疤的後衣領,巨大的力量直接將這壯漢拖得雙腳離地!
“你他媽…”刀疤的怒罵被生生噎住。
“不想死就閉嘴!”劉天堯低吼,暗紅的荊棘紋路沿著他的脖頸向上蔓延,讓他半邊臉在昏暗中如同惡鬼。他拖著刀疤,轉身撞開倉庫側麵一扇虛掩的鏽蝕鐵門,衝進外麵更狂暴的雨幕和混亂之中。
伊莎貝爾緊隨其後,金綠色的眸子在混亂的街景中銳利如鷹。她手中的脈衝手槍指向幾個試圖撲來的、眼睛泛著同樣詭異光芒的路人,但最終沒有扣動扳機。“走這邊!”她指向一條堆滿翻倒垃圾桶和燃燒雜物的小巷,聲音穿透雨幕,“地下管網入口!”
巷子深處彌漫著垃圾焚燒的刺鼻焦糊味和血腥氣。幾個暴徒正在砸搶一家臨街的便利店,玻璃碎片和散落的商品混在泥水裡。其中一個暴徒發現了他們,染血的球棒帶著風聲砸向落在最後的伊莎貝爾!
“小心!”劉天堯的警告帶著非人的嘶吼。他甚至沒看清自己的動作——布滿暗紅荊棘紋路的左臂如同鞭子般反手揮出!
“砰——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球棒狠狠砸在他小臂上,應聲斷裂!暴徒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轉為難以置信的驚恐!劉天堯的手臂紋絲不動,暗紅的紋路在撞擊點爆發出更刺眼的光芒,如同燒紅的烙鐵!暴徒的虎口被震裂,鮮血迸濺。
“怪…怪物!”暴徒驚恐後退。
劉天堯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喉嚨裡發出威脅性的低吼。那暴徒嚇得魂飛魄散,連滾爬爬地消失在雨幕中。便利店門口其他幾個暴徒也被這非人的一幕震懾,一時不敢上前。
伊莎貝爾趁機扶住幾乎虛脫的刀疤,將他拖進巷子儘頭一個不起眼的、被巨大廣告牌半掩著的鏽蝕井蓋旁。她用力撬開井蓋,露出下麵散發著惡臭的黑暗。“下去!”她的聲音不容置疑。
劉天堯最後掃了一眼混亂的街道,遠處滾動著無數人隱私的巨大屏幕將他的臉映得忽明忽暗。他肋下的荊棘紋路在混亂能量的刺激下,又悄然向上蔓延了一寸。他深吸一口氣,率先鑽入那散發著腐朽氣味的黑暗入口。
地下管網的惡臭幾乎令人窒息。渾濁的汙水沒過腳踝,冰冷刺骨。伊莎貝爾腕表投射的冷光在狹窄的管道中搖曳,照亮布滿苔蘚和黏膩汙垢的牆壁。刀疤靠在管壁上,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帶著血沫,腹部的傷口在汙水的浸泡下邊緣發白,劇痛讓他的臉扭曲變形。
“草…這幫雜碎…”刀疤咬著牙,撕下衣角死死按住傷口,但鮮血依舊不斷滲出,染紅了渾濁的汙水。
劉天堯背靠著冰冷的管壁,劇烈地喘息。肋下那片暗紅荊棘紋路如同貪婪的寄生蟲,在短暫的爆發後似乎暫時“滿足”,搏動稍緩,但那深入骨髓的冰冷灼痛和麻癢感依舊清晰。他低頭看著自己剛才硬接球棒的左臂——皮膚完好無損,甚至連一絲紅腫都沒有,隻有搏動的暗紅紋路證明著那非人的力量。一絲寒意順著脊椎爬升——他正在滑向非人的深淵,就像千夏。
“沒傷到骨頭,”伊莎貝爾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她半跪在刀疤身邊,用撕下的相對乾淨的布條快速包紮,動作麻利而冷靜,但金綠色眸子深處的一絲憂慮無法掩飾。她包紮完,抬起腕表,冷光照向劉天堯肋下那片猙獰的暗紅。“它在吸收能量,天堯。脈衝彈,物理衝擊…都在刺激它生長。”她的目光銳利如手術刀,仿佛要剖開那詭異的紋路,“‘荊棘王座’實驗室的核心技術之一就是能量轉化。你身體裡的這東西,和千夏的變異核心,還有地底那個信號源…本質同源!它們之間…有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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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天堯布滿血絲的眼睛猛地看向她:“實驗室…在下麵?”
“更深!”伊莎貝爾指向腳下翻滾的汙水,腕表光柱刺破渾濁,隱約照出下方更深邃的黑暗。“我的探測器穿透力有限,但信號源的大致方向不會錯。‘神經元科技’的絕密生物實驗室,‘荊棘王座’計劃的孵化場,就藏在k市金融區摩天大樓群的地基深處!那些摩天大樓的地基深度遠超常規建築標準,根本不是結構需要,而是為了掩蓋下麵的東西!他們在用整座城市當幌子!”
“操…”刀疤倒吸一口涼氣,牽扯到傷口又是一陣劇痛,“這幫瘋子…想乾什麼?”
“用荊棘之力改造神經,用腦機接口控製思想。”伊莎貝爾的聲音冰冷,“他們要把人變成絕對服從的…零件。外麵這場‘數據瘟疫’製造的混亂和恐慌,就是他們推行強製‘淨化’和‘升級’的最佳掩護!當所有人都渴望秩序和安全時,‘圓桌會議’就能順理成章地推出他們的‘新世界’!”
就在這時!
“嗡——!”
一陣低沉、詭異、如同無數巨大昆蟲同時振翅的嗡鳴聲,猛地從他們腳下更深的地底傳來!整個管道劇烈地震動起來!汙水如同沸騰般翻滾,牆壁上的苔蘚和汙垢簌簌落下!比之前在地下河感受到的更加清晰,更加…饑餓!
“它…它上來了?!”刀疤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恐懼。
伊莎貝爾腕表上的警告燈瘋狂閃爍,刺耳的警報聲被強行壓製成低沉的蜂鳴:“信號源…高速移動…垂直距離…不足五十米!”
劉天堯肋下的荊棘紋路如同被喚醒的毒蛇,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搏動!暗紅的光芒透體而出,將他半邊身體映照得如同地獄歸來的魔神!一股冰冷而狂暴的毀滅欲望伴隨著劇烈的頭痛,如同重錘般狠狠砸進他的腦海!他痛苦地抱住頭顱,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嘶吼!
“呃啊——!”
“天堯!”伊莎貝爾驚呼。
“走!”劉天堯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裡,暗金色的光芒如同熔岩般翻滾!理智在瘋狂掙紮!他用儘全身力氣嘶吼,布滿荊棘紋路的右手指向管道前方,“帶他走!快!”
伊莎貝爾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劉天堯身上的荊棘紋路是燈塔!留在這裡,隻會把地底那東西更快引上來!她一咬牙,用儘力氣架起幾乎昏迷的刀疤,踉蹌著向前方黑暗的管道深處衝去!
劉天堯背靠著冰冷滑膩的管壁,劇烈地喘息著。他死死盯著腳下翻湧的汙水,感受著那來自地底的恐怖震動和體內荊棘之力的瘋狂共鳴。留下,是誘餌,也是赴死。但刀疤不能死在這裡,伊莎貝爾的線索不能斷!他沾滿汙泥和血汙的右手,顫抖著摸向腰間——那裡,隻有一把冰冷的匕首。
他反手握緊匕首,布滿荊棘紋路的左臂肌肉虯結,青筋如同暗紅的蚯蚓般暴起。來吧!畜生!他在心中咆哮。
就在那令人心悸的嗡鳴幾乎要破土而出,汙水形成一個巨大漩渦的刹那——
“咻——!”
一道極其細微、卻帶著致命破空聲的銳響!如同毒蛇吐信,猛地從劉天堯側後方的管道陰影中射來!
目標!直指他因劇痛和掙紮而暴露的咽喉!
太快!太刁鑽!時機把握得妙到毫巔!完全超出了“清道夫”的戰術素養!
劉天堯野獸般的直覺讓他猛地向後仰頭!同時布滿荊棘紋路的左臂本能地向上格擋!
“叮——!”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匕首的刀鋒精準地磕飛了那枚在冷光下閃爍著幽藍寒光的——細長園藝剪刃?!
劉天堯瞳孔驟縮!布滿血絲的眼睛瞬間鎖定攻擊來源!
隻見在管道上方一個極其隱蔽的維修平台陰影裡,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蹲伏著。那人穿著一身沾滿油汙和泥土的深藍色舊工裝,戴著一頂壓得很低的鴨舌帽,帽簷下隻能看到半張毫無表情、如同蠟像般僵硬的臉。他手中,握著一把造型奇特、刃口閃爍著寒光的大號園藝剪刀。剛才那枚奪命的剪刃,顯然就是從中發射出來的!
更讓劉天堯心臟驟停的是,這個“園丁”的工裝左胸位置,繡著一個微小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徽記——纏繞荊棘的神經元突觸!正是“神經元科技”內部核心人員的標誌!
“園丁”那雙隱藏在帽簷陰影下的眼睛,如同冰冷的探針,在劉天堯布滿荊棘紋路的身體上掃過,最後落在他肋下那片搏動的暗紅核心區域。他的嘴角,極其極其輕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仿佛在欣賞一件…即將完成的…園藝作品?
他沒有說話,隻是緩緩抬起手中的園藝剪,巨大的剪刀口在冷光下緩緩張開,對準了下方因體內荊棘之力與地底怪物雙重衝擊而暫時僵直的劉天堯。剪刀刃口閃爍著致命的寒芒,無聲地宣告著最終的“修剪”時刻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