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避難所內,昏暗的燈光在劉天堯蒼白的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地上碎裂的瓷片如同他此刻混亂的心境。右手的顫抖雖然暫時平息,但那殘留的麻木和失控感,像一根冰冷的針,深深刺入他的神經。
雷奧提出的“合作”和“取回東西”像是一劑強心針,暫時壓下了他身體的虛弱和內心的驚濤駭浪。複仇的渴望和求生的本能,遠比任何疑慮和恐懼更加強烈。
“什麼東西?在哪裡?”劉天堯的聲音沙啞卻堅定,他掀開薄毯,忍著身體的酸痛和無力感,嘗試著站穩。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但他咬緊牙關,強迫自己適應這種虛弱。
雷奧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角落一個鏽跡斑斑的鐵櫃前,用沒受傷的手費力地打開櫃門,從裡麵取出一個用油布包裹的長條物體,扔給劉天堯。
劉天堯下意識伸手去接,右手卻再次不爭氣地一顫,差點沒接住。他臉色一沉,左手迅速跟上,牢牢抓住。入手沉重,是金屬質感。揭開油布,裡麵是一把保養得極好的霰彈槍,槍身短粗,透著冰冷的暴力美學,旁邊還有幾個壓滿子彈的彈夾。另一把緊湊型衝鋒槍和幾個彈匣雷奧自己背上了。
“還能用嗎?”雷奧瞥了一眼他微微顫抖的右手,語氣平淡,聽不出是關心還是評估。
劉天堯沒有回答,隻是用左手單手握持霰彈槍,熟練地檢查槍機,動作雖然因虛弱而稍顯遲緩,卻依舊帶著一種浸入骨子裡的狠厲。他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雷奧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光,點了點頭。“跟我來。”他走到那扇厚重的鐵門前,耳朵貼在冰冷的金屬上仔細傾聽片刻,然後用力轉動一個巨大的手輪。
“嘎吱吱——”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在寂靜的空間裡格外響亮。鐵門緩緩打開一條縫隙,外麵是一條更加黑暗、空氣汙濁的地下通道,彌漫著濃重的黴味和塵土氣息。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守夜人’檔案裡標記的一個廢棄研究所,”雷奧壓低聲音,率先側身擠出門外,警惕地掃視著黑暗的通道,“‘基金會’早期進行‘守護者’計劃相關基礎研究的地方之一。後來因為一次‘意外’事故被廢棄封存。裡麵可能還留有一些……原始的紙質記錄和實驗樣本。那是‘歸一者’派係崛起前的東西,或許能幫你弄清楚你身上的‘標記’到底是怎麼回事,甚至……找到一些反製的手段。”
劉天堯緊跟其後,左手緊握霰彈槍,冰冷的觸感讓他精神稍振。聽到“實驗樣本”幾個字,他的胃裡一陣翻騰,眼中戾氣一閃而過。
通道狹窄而曲折,地麵坑窪不平,積著厚厚的灰塵。偶爾有水滴從頭頂鏽蝕的管道滲出,滴落在水窪中,發出單調而令人心焦的“滴答”聲。遠處黑暗中,似乎總有窸窸窣窣的異響,分不清是老鼠還是彆的什麼。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而警惕地前行。雷奧的經驗老到,總能提前避開坍塌的危險區域和可能發出巨大聲響的障礙。劉天堯則憑借多年街頭廝殺養成的直覺,感知著黑暗中可能潛藏的危險。他的身體依舊虛弱,但意誌力強迫著肌肉記憶發揮作用。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前方出現了一個向下的、更加破舊的金屬樓梯,大部分踏板已經鏽蝕變形,甚至缺失。
“下麵就是入口。小心點,結構很不穩定。”雷奧提醒道,率先小心翼翼地向下探去。
樓梯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隨時會散架。劉天堯深吸一口氣,跟了下去。就在他走到一半時,右腳踩踏的一塊鋼板突然向下傾斜!
“哢嚓!”
他身體猛地一歪,差點失去平衡!右手下意識地想要抓住旁邊的扶手,卻再次傳來一陣無力的顫抖,沒能抓牢!
就在他即將滑倒的瞬間,前麵的雷奧仿佛背後長眼,猛地回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量很大,穩住了他的身形。
“留神腳下。”雷奧的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但抓住他胳膊的手卻穩如磐石。
劉天堯穩住身體,臉色難看地甩開他的手,低聲道:“管好你自己。”他不喜歡這種無力感,更不喜歡被人搭救,哪怕是暫時的。
雷奧沒說什麼,繼續向下。
樓梯底部是一扇被暴力破壞過的密封門,門鎖處有明顯的切割痕跡,門虛掩著,後麵是一片狼藉的景象:倒塌的儀器架、破碎的玻璃容器、散落一地的泛黃文件浸泡在不知名的汙漬裡。空氣中有一種淡淡的、難以形容的化學試劑腐敗的味道。
這裡顯然很久以前就被洗劫過,而且不止一次。
“看來有人比我們更早光顧這裡。”劉天堯踢開腳邊一個破碎的培養皿,聲音冰冷。
“正常。有價值的硬件早就被搬空了。”雷奧似乎並不意外,他打開衝鋒槍上的戰術手電,光束掃過混亂的大廳,“我們要找的是可能被忽略的‘軟’東西。檔案室或者樣本冷藏庫可能在更裡麵。”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踏入廢墟。手電光束在黑暗中搖曳,照亮斷壁殘垣和各種奇形怪狀的廢棄設備影子,如同張牙舞爪的鬼怪。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避免發出過大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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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主實驗室區域,後麵是一條相對完好的走廊,兩側是鏽蝕的鐵門。雷奧根據記憶,推開一扇標有“數據歸檔室”的門。
裡麵是翻倒的檔案櫃,紙張散落一地,大多被潮濕和蟲蛀毀得不成樣子。
“分頭找。留意任何帶‘守護者’、‘種子序列’或者‘早期適應性研究’字樣的東西。”雷奧低聲吩咐,開始仔細翻查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