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凝徑直上了二樓,走進了安靜無人的更衣室。
這裡遠離了樓下的喧囂,隻有柔和的燈光和滿室華服的香氣。
趙茜茹隨後推門而入,反手關上了門。
臉上那副“慈母”麵具瞬間卸下,取而代之的是審視和警惕。
她雙臂環抱,冷冷地打量著正在整理旗袍下擺的溫凝。
“溫凝,這裡沒人,不用再演戲了。”
趙茜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氣,前幾天被溫凝當眾頂撞,被溫季明訓斥的憋屈重新湧上心頭。
溫凝仿佛沒聽見她的冷言冷語,對著巨大的穿衣鏡,微微側身。
露出後背旗袍領口處一顆似乎有些鬆動的盤扣,聲音依舊溫軟:“媽媽,我這扣子好像鬆了,你來幫我係上吧?”
“溫凝!”趙茜茹提高了聲音,“你到底想乾什麼?!”
溫凝終於轉過身,正麵對著她。
鏡子裡映出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溫凝年輕美麗,氣質卓然。
趙茜茹保養得宜,卻掩不住眼底的疲憊和猜忌。
溫凝輕輕歎了口氣,目光落在趙茜茹的臉上。
“唉,媽媽,原來我給你送的禮物,你並不喜歡啊?”
“禮物?”趙茜茹冷笑,“那算什麼禮物?不過是借花獻佛的把戲!”
“是嗎?”溫凝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我不過動動嘴,就能讓以精明吝嗇出名的劉太太,心甘情願地把價值不菲的珠寶送給你。
還讓你在所有人麵前賺足了麵子。媽媽,捫心自問,如果是溫嫿,她能做到嗎?”
趙茜茹被噎住了。
溫嫿?她隻會撒嬌討要,或者抱怨東西不夠好。
像溫凝這樣四兩撥千斤,將人心玩弄於股掌之間,還能讓對方感恩戴德的手段……
溫嫿確實望塵莫及。
“那又如何?”趙茜茹嘴硬道,“你是來跟我耀武揚威,顯示自己有多厲害?還是想用這點小恩小惠收買我?”
溫凝無奈地攤了攤手,眼神清澈無辜。
“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何對我抱有如此敵意。”
“誰讓你是那個賤人生的孩子!”趙茜茹脫口而出,帶著刻骨的恨意。
“可溫嫿也是啊。”溫凝輕飄飄地反問。
“這……這不一樣!”趙茜茹被戳中痛處,聲音拔高,“溫嫿是我看著長大的!她的心在我這兒!”
“那為什麼你覺得,我的心會在雲州那個所謂的親媽那裡呢?”
溫凝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敲在趙茜茹心上。
趙茜茹愣住了。
她下意識地想反駁,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閃過溫凝初到溫家時那副瘦弱、蒼白、穿著洗得發白舊衣服的落魄模樣……
再想到溫凝如今種種,有錢的日子她的確很享受。
“趙姨,”溫凝適時地改變了稱呼,帶著一種推心置腹的坦誠。
“溫嫿雖然沒什麼腦子,但她有句話其實說對了。
像我這種人,一朝得勢,就恨不得把過去沒享受過的都補回來。
我享受現在有錢有勢的生活,正是因為以前從未擁有過。
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努力,努力讓自己……永遠不再變回那個一無所有的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