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缺醫少藥,溫凝隻能靠自身免疫力硬扛,好在隻是普通風寒。
夜晚,她在昏沉中睡去,規律的海浪聲成了催眠曲。
林玉就在溫凝隔壁,時刻警惕著。
後半夜,萬籟俱寂,連海浪都顯得溫柔。
溫凝房間的門鎖被悄無聲息地撥開。
一道寬大的身影潛入,將床上熟睡的人籠罩在更黑的陰影裡。
整艘船的燈火都已熄滅,隻有清冷的月光透過舷窗,勉強勾勒出容禮格外幽深的臉。
他輕手合上門,像夜行的貓,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容禮走到床邊,他伸出手,微涼的指尖輕輕探了探溫凝額頭的溫度。
燒已經退了。
他收回手,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黑暗中,凝視著溫凝沉睡的容顏。
拇指和食指無意識地慢慢摩挲著,眼神冰冷得如同淬了寒冰,那其中翻湧的情緒複雜難辨。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久到一片烏雲飄來,遮住了月光,房間內頓時更加昏暗。
就在這幾乎完全的黑暗中,容禮俯下了身。
一個微涼而柔軟的觸感,極其輕柔地落在了溫凝的額頭上。
那是一個吻,與他冰冷眼神截然相反的,帶著難以言喻的珍視和溫柔的吻。
溫凝在睡夢中似有所感,微微蹙起秀氣的眉毛,發出一聲模糊的輕哼。
容禮直起身。
“抱歉。”
極輕的兩個字,帶著他溫熱的呼吸,拂過剛剛被親吻過的額頭。
他今天沒和溫凝說話,這句道歉一直憋在心裡。
他不知道要怎麼麵對溫凝。
容禮向來肆意妄為,隻圖自己痛快,何曾顧及過他人死活?
可當他從沈度那裡聽說,溫凝被關在這破船上無助了一整夜,心裡就悶得發疼。
他原本接近她,就隻想報複這個女人。
後麵知道程跡和她有聯係,順勢利用她而已。
但是在一次次的接觸中,這女人變得越來越迷人。
得知她有危險,他就心慌得想死。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先一步不舍得的,竟是他自己。
溫凝……
這份罕見的喜歡裡充滿了愧疚,容禮此刻站在這裡,內心翻湧。
他承認,溫凝進入了他的心裡。
容禮沒有再停留,轉身悄然離去,如同來時一樣無聲無息。
床上的溫凝隻是無意識地翻了個身,再度沉入夢鄉。
而此刻的船艙倉庫,卻是另一番景象。
昏暗的燈光下,之前囂張的船員們排成一排,靠著牆根蹲著,個個麵如土色。
程跡正在其中進行審訊,他麵容冷峻,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當容禮推門進來時,程跡眉頭立刻皺起:“出去,我還沒審完。”
容禮卻像是沒聽見,“你審你的,我做我的,互不影響。”
他的目光掃過蹲著的人群,最後落在了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的陀狗身上。
陀狗一看到容禮,整個人如遭雷擊,止不住地顫抖起來,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容禮!他怎麼會在這裡?!
還和程跡一起?!
想到容禮那些令人膽寒的手段,陀狗瞬間崩潰了,求生欲讓他猛地指向容禮,聲音尖利:
“我指認!我指認!他就是我們老大!我做的那些事全都是容禮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