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對在持續升溫，但陸棠和李不言的目標——菲奧娜，始終被一群人圍繞著，難以找到合適的時機單獨接近。
“這樣下去不行，”李不言借著為陸棠取點心的機會，在她耳邊低語，“她戒備心很重，不會輕易在公開場合談論核心事務。我們需要一個更自然的契機。”
他的目光掃過會場中央開始布置的舞池：“晚上的舞會是個機會。按照這類派對的慣例，開場舞後氣氛會更隨意，菲奧娜可能會放鬆警惕。我們需要融入其中。”
舞會？跳舞？
陸棠心裡咯噔一下。她從小專注學業，對跳舞一竅不通，唯一的相關經驗可能就是中小學廣播體操。
“我……我不會跳舞。”她有些窘迫地低聲承認。
李不言似乎並不意外，他看了一眼手表：“舞會兩小時後開始。回房間，我教你基礎步法。”
他們的套房位於遊輪上層，寬敞奢華，帶有一個私人陽台。一進門，李不言便脫掉西裝外套，解開襯衫袖扣，將袖子隨意挽至手肘，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
“時間有限，隻學最簡單的交際舞基本步。”他走到客廳中央，挪開茶幾，清出一片空地，“聽著，跟著我的指令。”
他打開手機，播放出一支舒緩的華爾茲舞曲。
“首先，站姿。”李不言站到她麵前，兩人距離瞬間拉近。陸棠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如同雪鬆般清冽的氣息，與她平時在訓練場聞到的汗水和金屬味截然不同。
“抬頭，挺胸，肩膀放鬆。”他的聲音在近距離聽來格外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指導意味。他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肩膀和後腰，糾正她的姿勢。那觸碰短暫而克製，卻讓陸棠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體。
“手的位置。”李不言示範著，右手虛懸在她左肩胛骨下方，左手輕輕握住她的右手，“男伴引導，女伴跟隨。感受我手臂的力量方向，不要用力對抗，但也要保持自己的框架。”
當他的手最終穩穩地落在她背後，另一隻手握住她時，陸棠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的手心溫熱，與她想象中冰冷觸感完全不同。
“現在，跟著我的步伐。我退左腳，你進右腳……對，就是這樣。慢，慢，快……”李不言的聲音就在她耳邊，氣息拂過她的發絲。
起初，陸棠僵硬得像塊木頭，不是踩到他的腳，就是跟不上節奏，臉頰因為尷尬和焦急而泛紅。
“放鬆，陸棠。”李不言的聲音意外地沒有絲毫不耐，反而比平時柔和了許多，“你不是在訓練場對抗敵人，隻是在跳舞。把注意力放在音樂和我的引導上，信任我。”
“信任我”這三個字，仿佛帶著某種魔力。陸棠深吸一口氣，努力忽略兩人之間過近的距離和那雙深邃眼眸的注視，將身體放鬆下來，嘗試著去感受他手臂細微的力道變化和步伐的引領。
一次，兩次……在磕磕絆絆中，她逐漸找到了節奏。他的引導清晰而穩定，仿佛在她周圍構建了一個無形的安全區域。她開始能夠跟隨他的步伐移動、旋轉。
在一次轉身時，她的發梢輕輕掃過他的臉頰。李不言的步伐停頓了一下，隨即又被他不著痕跡地接上，握住她的手似乎也收緊了幾秒。陸棠下意識地抬頭，正好撞進他凝視著她的目光裡。
那不再是導師審視學徒的銳利眼神，也不是執行任務時的冷靜偽裝，而是一種更加複雜、更加深沉的情緒。裡麵有關注，有欣賞，甚至有一絲她從未見過的、幾乎可以稱之為溫柔的東西。那目光像是有溫度，讓她感覺臉頰更燙了。
就在這時，陸棠敏銳地注意到李不言的耳根，竟然泛起了一抹極淡的紅暈。
這個發現像一道小小的閃電，瞬間擊中了陸棠。原來，不止是她一個人會為這樣的近距離接觸而感到無措。這個總是冷靜自持、仿佛無所不能的導師，也會害羞。
一股奇妙的勇氣忽然湧上心頭。她非但沒有像之前那樣慌亂地移開視線，反而微微彎起嘴角，故意讓指尖在他掌心輕輕動了一下，帶著點狡黠的意味輕聲問：“你是在緊張嗎？”
李不言顯然沒料到她會如此直接，整個人明顯愣住了。他飛快地移開目光，試圖用慣常的冷靜掩蓋那一瞬間的狼狽，但微紅的耳廓和略顯生硬的語氣卻出賣了他：“……專心練習。步伐又錯了。”
看著他強作鎮定的樣子，陸棠忽然覺得心情一下子輕鬆了許多。之前那種小鹿亂撞的緊張感，被一種更溫暖、更明晰的情感取代。她不再隻是被動地承受著他的注視和引導，而是開始主動地去感受這份流淌在兩人之間的、微妙而真實的悸動。
音樂在房間裡流淌，窗外的海平麵隻剩下一條深藍色的細線，船艙內的燈光柔和地灑在兩人身上。在這個臨時清出的“舞池”中，一種超越任務需要的情感，在舞步交錯間悄然滋生，清晰可辨。
李不言似乎也放棄了徒勞的掩飾，再次看向她時，眼神雖然依舊帶著克製，但那抹未曾褪去的柔和，以及眼底深處隱約的無奈與縱容，已經說明了一切。
“基本步法已經掌握了，足夠應付今晚。”他鬆開手，聲音比平時低沉些許，“記住，舞會上保持微笑，自然一點。”他頓了頓，補充道，目光與她坦然相接，“我會一直看著你。”
這一次，陸棠清晰地接收到了他話語中的雙重含義——這既是任務的保障，也是獨屬於她的承諾。
她迎著他的目光，坦然地點了點頭，心底那片剛剛萌芽的好感，在此刻舒展開來。夜晚的舞會，似乎因此而變得格外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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