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室之內,氣氛肅穆。陸棠盤膝而坐,美眸緊閉,周身有著淡淡的金紅兩色光芒流轉,猶如形成了一道奇異的光繭,將其身軀儘數包裹而進。
光繭之外,李不言負手而立,麵色平靜,但那深邃的眼眸,卻是如同鷹隼般銳利,緊緊地盯著光繭的每一絲細微變化,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先前的引導,隻是暫時壓製了心魔,真正的難關,在於陸棠自身能否將其領悟、消化,從而在力量與心境上,取得真正的突破。
時間,在這般寂靜的等待中,悄然流逝。
光繭之內,陸棠的心神,卻是處於一種極其玄妙的狀態之中。
她的意識,仿佛置身於一片無邊無際的混沌虛空。左側,是熊熊燃燒的金色火海,散發著生命與涅盤的蓬勃氣息;右側,則是翻湧不休的暗紅色怒焰,充斥著毀滅與暴虐的瘋狂意誌。
兩者涇渭分明,卻又彼此虎視眈眈,不斷地發生著衝擊與碰撞,每一次碰撞,都讓得陸棠的心神劇烈震蕩,仿佛要被撕裂開來。
這便是她體內力量的具象化,也是與心魔抗爭的最前線!
“毀滅……守護……”
陸棠的意識,在這片混沌虛空中喃喃自語。李不言的話語,如同洪鐘大呂,不斷在她心間回蕩。
“力量無分正邪,關鍵在於執掌它的人心!”
“心若向明,則火可照破黑暗;心若沉淪,則光亦能化為深淵!”
是啊……毀滅,並非一定是邪惡。焚儘腐朽,方可迎來新生;掃清障礙,才能守護珍視之人!那暗紅色的毀滅之焰,本身並無意識,它隻是力量的一種形態,真正決定其性質的,是使用它的“心”!
自己之前,為何會對這毀滅之力如此恐懼與排斥?是因為“牧羊人”用它來傷害母親?是因為它險些讓自己傷害了李不言?
不!錯的不是力量,是使用力量的人!是“牧羊人”那卑劣的心!
自己若是因恐懼而一味排斥、壓製這份毀滅之力,豈不是等同於將自身力量的一部分拱手相讓?等同於承認自己無法駕馭它?
一種明悟,如同劃破黑暗的閃電,驟然在陸棠的心神之中亮起!
她不再試圖去壓製那暗紅色的怒焰,反而主動將意識沉入其中!
“吼!”
毀滅的意誌如同狂暴的凶獸,瞬間朝著她的意識撲殺而來,無數負麵情緒——仇恨、憤怒、恐懼、絕望——如同滔天巨浪,想要將她的理智徹底淹沒。
陸棠緊守靈台一點清明,任由那些負麵情緒衝擊,卻如同磐石般巋然不動。她不再抗拒,而是以一種超然的心態,去“感受”這份毀滅,去“理解”它的狂暴與熾烈。
漸漸地,她“看”到了,在那無儘的毀滅欲望深處,似乎也隱藏著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堅韌的意念。那是對不公的反抗!是對施加於自身及所愛之人身上傷害的極致憤怒!是想要將一切敵人焚成灰燼的決絕!
這絲意念,雖然被扭曲、放大成了毀滅的欲望,但其根源,何嘗不是一種極致的“守護”?
守護自己所愛,不容侵犯!守護自身尊嚴,不容踐踏!
“我明白了……”
陸棠的意識,發出了一聲如釋重負般的歎息。
她不再將毀滅與守護視為對立,而是開始嘗試著,去引導,去融合!
混沌虛空中,她那代表著“守護”意誌的金色意識之光,主動朝著那暗紅色的毀滅怒焰蔓延而去。這一次,不再是排斥與對抗,而是包容與引導。
“毀滅,不應是失控的瘋狂,而應是清醒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