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隻有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和車內幾乎凝成實質的壓抑。每個人都清楚,真正的風暴,此刻才剛剛開始醞釀。檔案局的總部,或許將成為下一個修羅場。
回到那座熟悉的、冰冷而肅穆的鋼鐵堡壘時,已是午後。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幕牆照射進來,卻驅不散彌漫在四人心頭的陰霾。
沒有休整,沒有遲疑。李不言甚至沒有讓他們回去更換那身沾染了塵土與血腥氣的作戰服,便直接帶著三人,穿過一道道需要高級權限驗證的閘門,乘坐那部直通頂層的專用電梯。
電梯無聲而快速地上行,金屬牆壁倒映出四人冰冷而決然的麵容。
“叮——”
頂層到了。電梯門滑開,一條鋪著暗色地毯、寂靜無聲的走廊出現在眼前。光滑如鏡的牆壁反射著冷光燈,顯得空曠而肅殺。
守在局長辦公室外那扇厚重的、銘刻著複雜符文與回聲檔案局徽記的合金大門前的兩名高級警衛,看到麵色冰寒、眼神如刀的李不言,以及他身後同樣氣息不穩、臉色難看的陸棠三人時,眼中同時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訝異。但他們顯然認得李不言,知曉這位年輕強者的身份與權限,僅僅是身體微微緊繃了一瞬,並未出聲阻攔,也沒有任何額外的動作。
李不言在那扇象征著檔案局最高權力的大門門前停下腳步。他深吸了一口氣,胸膛微微起伏,眼中最後的一絲複雜情緒被徹底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一往無前、玉石俱焚般的銳利鋒芒!
他沒有敲門,沒有通報。
直接伸出手,按在了那冰冷而沉重的合金門板上!
“吱呀——”
一聲輕響,在寂靜的走廊中格外刺耳。厚重的房門,被他一把推開!
辦公室內的景象映入眼簾——寬大、敞亮、布置極簡卻充滿了未來科技感。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江城繁華的縮影。檔案局局長楊成,正坐在那張象征著權力頂端的巨大辦公桌後,低頭批閱著一份閃爍著幽藍光芒的電子文件。聽到這不同尋常的開門聲,他有些訝異地抬起頭。
當他的目光,觸及到麵色冰冷如霜、眼神銳利如劍的李不言,以及跟在他身後,明顯經曆了一場惡戰、氣息尚未完全平複,且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的陸棠、李知慕和蘇晴時,楊成臉上那慣常的溫和與從容瞬間被濃濃的訝異取代。但旋即,他那張頗具威嚴卻又常帶笑意的臉上,立刻浮現出恰到好處的關切與疑惑,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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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還有陸棠,知慕,蘇晴?你們這是……”他放下手中的電子筆,目光迅速在四人身上掃過,尤其是在李不言那緊繃得如同拉滿弓弦般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眉頭微蹙,“出了什麼事?看你們的樣子,任務不順利?遇到麻煩了?”
他的反應,他的表情,他的語氣,甚至那細微的身體語言,都完美符合一個關心下屬、儘職儘責的領導者形象,幾乎找不到任何破綻。
然而,李不言根本沒有理會他這看似合情合理的寒暄與關切。
他一步步向前,腳步聲在寂靜的辦公室內回蕩,如同戰鼓擂響。他徑直走到辦公桌前,目光如兩柄經曆了萬千殺戮、飲儘鮮血的絕世神兵,帶著洞穿一切的冰冷與鋒芒,直刺楊成的雙眼,聲音低沉而冰冷,不帶一絲一毫的溫度,仿佛來自九幽深淵:
“楊局長,我們剛剛在目標區域,遭遇了伏擊。”
楊成眉頭皺得更緊,神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身體坐直:“伏擊?什麼人?傷亡情況如何?”他的詢問快速而直接,帶著屬於上位者的果決。
“八名黑袍人,訓練有素,配合默契,使用的能量屬性陰邪腐蝕,極具侵蝕性。”李不言話語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盤,但說到此處,他話音微微一頓,那雙冰藍色的眸子死死鎖定楊成的眼睛,仿佛要透過那雙看似鎮定的眼眸,直窺其靈魂深處,“但!他們的戰鬥風格,能量運轉的細微習慣,乃至那合擊陣法中某些基礎的能量回路構架,都與局內秘傳的高級作戰訓練體係,如出一轍!”
轟!
這番話,如同在看似平靜的湖麵下引爆了一顆深水炸彈!
楊成臉上的嚴肅瞬間凝固,隨即化為了真正的、毫不作偽的震驚,甚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荒謬感,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什麼?!這不可能!局內的成員怎麼可能伏擊你們?是不是看錯了?或者對方故意模仿……”
他的話還未說完,李不言的下一句話,便已如同蓄勢已久、凝聚了萬載玄冰的致命一擊,帶著撕裂一切的決絕,狠狠刺出!
“而且!”李不言聲音陡然拔高,壓抑了許久的怒火與殺機如同火山噴發般洶湧而出,震得整個辦公室的空氣都在嗡鳴!他手腕一翻,一個用特殊透明容器封存的、內部殘留著些許如同活物般蠕動、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黑色能量碎片,出現在他掌心之上!那正是“噬靈瘴珠”爆炸後,他冒著被瘴氣侵蝕的風險,強行收集到的核心殘留物!
“他們在身份暴露,倉皇逃竄時,動用了這個——”
李不言的目光如同萬年不化的寒冰,死死鎖住楊成那張因震驚而微微失血的臉,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擊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臟上:
“檔案局禁庫最高序列管控物品,‘噬靈瘴珠’!”他的聲音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憤怒與毫不掩飾的質問,“調用權限,至少需要副局長級彆!楊局長!!”
他幾乎是低吼著問出最後那句話:
“請你告訴我!為什麼‘牧羊人’的爪牙,會使用我回聲檔案局嚴格封存的禁物?!為什麼他們的戰鬥風格,會帶著局內秘傳體係的烙印?!”
“這內鬼,究竟是誰?!他如今藏在何處?!”
“又或者……”
李不言的身體微微前傾,那雙冰寒刺骨的眼眸,帶著一種仿佛要同歸於儘般的瘋狂與決絕,死死釘在楊成的臉上,最後一個字,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間擠出來的,帶著血腥的氣息:
“您,是否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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