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的風稍稍吹散了宴會的喧囂,也讓李芷清的心緒更清明了幾分。她正準備轉身回到室內,阮文棠湊過來低聲道:“表嫂,我去一下洗手間,你等我一下哦。”
李芷清微笑著點頭,獨自一人站在略顯安靜的角落,看著廳內流光溢彩的人群。
阮文棠剛一離開,之前還圍在李芷清身邊、因著阮文棠的麵子而與她淺笑交談的幾位名媛千金,態度立刻微妙地發生了變化。她們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默契地聚攏到稍遠一些的地方,形成了一個新的小圈子,刻意地將李芷清排除在外。
她們的目光時不時地、帶著毫不掩飾的打量與評估,輕飄飄地瞟向獨自站立的李芷清。方才聊天時,她們興致勃勃地談論著最新季的高定、拍賣行的稀有寶石、或是某家限量款手袋,李芷清大多隻是安靜地聽著,臉上帶著些許茫然,偶爾回應一個淡淡的微笑,並未加入討論。
這在他們看來,無疑是“圈外人”最明顯的標誌。再加上,儘管李芷清氣質獨特,衣著也看似簡約不凡,但細看之下,她的皮膚不如她們那般精心護理出的白皙透亮,略顯一絲勞碌的微黃,尤其是一雙手,雖然乾淨,卻遠稱不上纖柔細膩,指尖甚至能看出一些薄繭的痕跡那是過去多年辛勞生活留下的印記,即便回到龍家不久,也尚未完全褪去)。
這種種細節,讓她們迅速做出了判斷。
其中一位穿著香檳色禮服的女子輕笑一聲,用流暢卻帶著明顯優越感的法語對同伴們說:“看吧,我就說,估計是顧家哪個窮鄉僻壤來的遠房親戚,借著阮文棠的光來見見世麵罷了。”
另一位穿著寶藍色魚尾裙的女子掩口附和,同樣用法語:“可不是嘛,剛才聊到vanceef的定製係列,她好像完全沒聽過一樣。真是白瞎了這身好衣服。”
“手看起來也挺粗糙的,不像常做保養的樣子呢……”
“估計能來這種場合,已經讓她很緊張了吧?話都不敢說。”
她們自以為加密的語言成了肆意評判的護盾,語調輕快,言辭卻尖刻,帶著居高臨下的憐憫和嘲諷。她們斷定,這個沉默寡言、對奢侈品一無所知的女人,絕對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
李芷清原本並不打算理會這些無聊的議論,她們的聲音雖然壓低,但那些並不算生僻的法語詞彙,卻清晰地飄入了她的耳中。
她沒有上過大學,這是事實。但生活的磨難賦予了她極強的學習能力和觀察力。過去為了謀生,她做過很多零工,也包括在一些需要接觸外語的瑣碎工作裡,她靠著看新聞、看電影,硬是磨出了極強的語感。法語,她恰好能聽懂大半,尤其是這些帶著明顯貶義的日常詞彙。
她的臉色微微白了一瞬,不是出於羞憤,而是有一種被輕慢的涼意劃過心頭。但她很快恢複了平靜。
就在那幾位名媛以為她毫無反應,說得越發興起時,李芷清緩緩轉過身。
她臉上依舊帶著那抹得體的、淡淡的微笑,目光平靜地迎上那幾位正說得起勁的名媛。
然後,她用清晰而標準,甚至帶著一絲純正巴黎口音的法語,不緊不慢地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那小圈子裡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esapparencessontsouventtropeuses.averitabeeeganceresidedansagraceeterespect,pasdanseserages.”表象往往具有欺騙性。真正的優雅在於儀態與尊重,而非珠寶或是閒言碎語。)
一瞬間,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那幾位名媛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錯愕、震驚、以及迅速蔓延開的尷尬和羞窘讓她們的臉頰飛快地漲紅。她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李芷清,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景象。
她……她竟然聽得懂?而且說得這麼好?
李芷清沒有再看她們第二眼,也沒有等待她們任何反應的意思。她優雅地轉過身,仿佛隻是隨口評論了一下天氣,恰好看到阮文棠從洗手間方向走來。
她迎上前去,挽住阮文棠的胳膊,語氣輕緩溫柔:“文棠,這裡有點悶,我們去那邊看看拍賣品好嗎?”
阮文棠察覺到那邊幾位名媛詭異的臉色和李芷清異常平靜的神情,心下有些疑惑,但還是立刻笑著答應:“好啊呀!”
留下身後那幾個麵色青紅交加、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的名媛,在原地麵麵相覷,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李芷清的心中並無多少快意,隻是更深刻地意識到,這個世界,有時候確實需要亮出一點鋒芒,才能換來清淨。
喜歡再婚變首長夫人請大家收藏:()再婚變首長夫人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