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雋霆的呼吸逐漸平穩,像熟睡中的嬰兒一樣安靜,李芷清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地為他掖好被角,生怕驚醒了他。然後,她靜靜地坐在床邊,凝視著他的睡顏,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然而,在這片刻的寧靜之後,李芷清心底對妹妹的擔憂卻像潮水一般湧上心頭,迅速淹沒了她的思緒。那扇icu病房的厚重大門,不僅隔絕了所有的探視,更像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懸吊著她所有的牽掛。
儘管她知道裡麵有專業的醫護人員在悉心照料,上官兄弟也會密切關注妹妹的情況,但如果不能親自守在外麵,她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仿佛缺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這種心神不寧的感覺讓她坐立難安,經過一番內心的掙紮,她終於還是決定起身前往醫院。
李芷清輕手輕腳地站起來,生怕發出一點聲音吵醒顧雋霆。她走到書桌前,拿起筆,在一張紙條上匆匆寫下“我去醫院看看瑤瑤,很快回來”,然後將紙條放在顧雋霆的枕邊,希望他醒來後能看到。
最後,她再次看了一眼顧雋霆,確定他還在熟睡中,這才輕輕地打開房門,像一隻貓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病房。
軍區醫院icu外的長廊,靜得讓人有些心慌,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李芷清獨自一人坐在那冰冷的塑膠長椅上,雙眼緊盯著那扇緊閉的門,仿佛隻要她這樣目不轉睛地盯著,就能透過那扇門感受到裡麵妹妹的狀況一般。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顯得如此漫長。李芷清的心情愈發沉重,她不知道妹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是否還在承受著痛苦。她隻能默默地祈禱,希望妹妹能夠早日脫離危險,恢複健康。
與此同時,在顧家,顧雋霆從睡夢中悠悠轉醒。他的手習慣性地向身旁一探,卻發現那裡空蕩蕩的,沒有了往日的溫暖。他猛地睜開眼睛,環顧四周,房間裡果然隻剩下他一個人。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床頭櫃,一眼就看到了那張被壓在台燈下的字條。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心中其實早有預料。他太了解她了,知道在芷瑤還沒有真正醒來之前,她根本無法安心地待在彆的地方。
“這個傻姑娘。”顧雋霆低聲呢喃道,語氣中充滿了心疼和縱容。他並沒有立刻發脾氣,而是先撥通了管家的電話,冷靜地吩咐道:“讓保姆張媽趕緊準備一些清淡有營養、方便攜帶的餐食,用保溫盒裝好。”
掛掉電話後,他毫不猶豫地撥通了副官李子言的號碼。沒過多久,李子言匆匆趕來,臉上明顯露出不讚同的神色。
“首長,您的傷還沒好,這樣折騰對身體不好啊。”李子言憂心忡忡地說道。
然而,顧雋霆根本不給李子言繼續勸說的機會,他直接打斷道:“去醫院。”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透露出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
李子言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知道顧雋霆一旦決定的事情,就很難改變。於是,他默默地協助顧雋霆坐上輪椅,小心翼翼地為他蓋上一條薄毯,然後推著輪椅緩緩離開顧家。
到達醫院後,李子言本以為顧雋霆會直接前往icu病房外,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顧雋霆卻讓他先去找上官逸塵。
上官逸塵見到去而複返的顧雋霆,不禁眉頭緊皺,滿臉的不悅。
“我的顧大少將,你這是真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啊!”上官逸塵沒好氣地說道,“icu有規定,不能長時間逗留,嫂子在外麵等著也一樣能見到病人……”
“給她準備一間臨時病房,就在這層樓,離icu近的。”顧雋霆的聲音平靜而沉穩,仿佛這隻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然而,他的目光卻在不經意間掃過不遠處長椅上那抹孤單而堅持的背影,那是李芷清,一個為了等待芷瑤醒來而默默守候的女子。
上官逸塵順著顧雋霆的目光看去,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李芷清獨自一人坐在那裡,身影顯得格外單薄,卻透露出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堅強。上官逸塵不禁歎了口氣,這其中既有對顧雋霆的無奈,也有對李芷清的感動。
“真是欠了你們的。等著,我馬上安排。”上官逸塵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快步離去,去安排那間臨時病房。
沒過多久,一間空置的病房便被整理出來,位置就在icu的斜對麵,方便李芷清隨時能看到芷瑤的情況。
顧雋霆讓李子言將帶來的餐食拿過來,然後自己操控著輪椅,緩緩地朝著李芷清的方向移動。輪椅的輪子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滾動聲,在這安靜的走廊裡顯得有些突兀。
李芷清正出神地望著icu的門,仿佛那扇門後麵就是她全部的希望。她的思緒早已飄遠,完全沒有注意到顧雋霆的靠近。直到輪椅停在她的身邊,她才驀然回神,驚訝地抬起頭,對上了顧雋霆那深邃的眼眸。
“雋霆?你怎麼又來了?你的傷……”李芷清的話語突然止住,她的目光落在了顧雋霆受傷的腿上,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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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不見你,猜你就在這裡。”顧雋霆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還帶著一絲疲憊,但他的目光卻始終落在李芷清身上,仿佛她是這世間最珍貴的存在。
李芷清看著他,心中一陣酸楚。她知道他身上有傷,本應該好好休息,但他卻還是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來到這裡找她。她想問他傷口怎麼樣了,疼不疼,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顧雋霆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擔心。然後,他將手中溫熱的保溫盒遞到她的麵前,溫柔地說:“先吃點東西吧。你不照顧好自己,怎麼有精力等瑤瑤醒來呢?”
李芷清接過保溫盒,打開蓋子,一股熱氣撲麵而來,裡麵是她最愛吃的粥。她感激地看了顧雋霆一眼,然後默默地吃了起來。
吃完粥後,李芷清感覺身體稍微暖和了一些。顧雋霆指了指旁邊新安排的病房,對她說:“我讓逸塵準備了房間,今晚我們就在這裡陪護。你累了可以進去休息,瑤瑤有任何消息,我們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李芷清看著那間病房,心裡有些感動。她知道顧雋霆是為了讓她能更好地休息,才特意安排了這個房間。可她卻怎麼也放心不下瑤瑤,她寧願守在病房門口,也不想離開一步。
顧雋霆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他走到她身邊,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說:“我知道你擔心瑤瑤,但是你這樣一直守在這裡,身體會吃不消的。相信我,瑤瑤會沒事的,我們一起等她醒來,好嗎?”
李芷清抬起頭,看著顧雋霆那溫柔而堅定的目光,眼眶瞬間就紅了。她總是在擔心彆人,而他卻總是在擔心她。他總是默默地為她付出,卻從不求回報。
“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李芷清的聲音有些微啞,“我隻是……沒辦法安心待在彆處。”
“我知道。”顧雋霆將她的手緊緊握住,仿佛要把自己的力量傳遞給她,“所以我來了。彆一個人扛著,我陪你一起等。”
他輕輕地揮了揮手,示意她走進病房,同時溫柔地說道:“進去吃點東西吧,嗯?我已經讓子言給你拿了一條毯子,晚上可能會有點涼哦。”
李芷清原本還想堅持一下,但當她看到他那關切的眼神和溫暖的笑容時,心中的那一絲堅持瞬間融化了。她微微頷首,表示同意,然後緩緩地推著他的輪椅,一同走進了那間臨時的病房。
病房的空間雖然不大,但對於他們來說,已經足夠寬敞。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深,走廊上的燈光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灑下了幾縷微弱的光芒,給這個小小的房間增添了一絲溫馨的氛圍。
他們一個靜靜地坐在輪椅上,另一個則靜靜地坐在床邊,兩人之間的距離並不遠,卻仿佛有著一種無形的默契,讓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沒有過多的言語交流,他們隻是默默地吃著簡單的餐食,然而,在這看似平靜的氛圍中,卻流淌著一股無聲的暖流。他知道她不會離開,所以他選擇來陪伴她;而她也明白他的不放心,所以欣然接受了他的陪伴。
在這一刻,時間似乎變得不再那麼漫長,等待也不再那麼難熬。因為他們不再是孤單的個體,而是彼此相守相伴的兩個人。這種默默的相守,便是此刻最深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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